【书名： 我是黑的哥 第十二章 我要拉大活儿了 三节 作者：莫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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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道：“你说，你说你快说，完事儿赶紧走。我就不回去了。敢情你送个机场了，我这儿还没开壶呢。”
我又接着说：“大爷病好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到门口给你送车钱，你还假不呲咧的来句：那天真有点儿急事儿，所以没等您，车钱就算了。你没忘人家大爷怎么说的了吧。一码归一码，座车给钱天经地义，我就给你单程钱，那天我也是着急，在超市门口打辆黑车回来的。价儿差不多，还行。他们没坑我。
这话甭解释，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座你车这么多年，没少给过你一分钱，你也从没少收过人家一分钱，跟素不相识的黑车价儿一样。但是你别见奶便是娘，有活儿就开溜呀。要讲点儿诚信。这回知道大爷为什么不座你车的缘故了吧。你之所以削尖脑袋打听此事儿。其原因不言而喻。要我说，你就是个香的不吃，臭了闻味儿。获有不知珍惜，失去方知可贵。狗坐轿子不识抬举这么个东西。”他听完我这番话后，咧开嘴两眼直目睖瞪的看着我，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当时吓我一大跳。心想：完了。摊上事儿了。
这时，柱子凑过来冲我一惊一诈道：“呀——呵——拉美了。挣足了。队也不排了。看意思是有天大的活儿也不干了呗。”然后冲张赖说：“你这儿犯什么愣，啊？跟王平学着点儿，别死乞白咧那么玩命干了，挣多少是多呀。”
缓过点劲儿的张赖瞪着眼冲他说：“你更事儿妈，行！你俩有一拼，对喷吧。我得上车养脑子去了。”然后灰溜溜的走回自己车。
柱子对我说：“你又给他上课呢。”我笑道：“何止是上课那么简单。，是在教他怎么做人那。”他笑道：“我可不是吓唬你，还真别跟他较劲，他吃药一把一把的比吃饭都勤。听铁锁说有一天他头晕，连午饭都没吃，过了劲儿才回家。其实我也特烦这人，以前动不动就想帮助帮助他，现在可绝对不敢了。要真因为我的嘴他倒下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说：“没错，其实刚才没较劲。他总说别人电话活儿多，他电话活儿少。我也就是把杨大爷不用他车的事儿，原原本本的给他讲了一下而已。”
柱子哈哈笑道：“你跟他讲就如同是对牛弹琴，你以为他真傻，错！那老家伙要是长全了毛比猴都精，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见利忘义。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只想索取，不讲奉献。可现在这人有傻的吗？有一句老话讲的好，人奸没吃，狗奸没食。你讲半天也没用。他如同疥蛤子不长毛，天生就这道种，谁也改变不了。”
他抽了口烟，接着说：“就拿我现在每天接送那小孩儿去幼儿园来说吧，张赖就认为我抢他活儿了，原因是以前由他接送这孩子。也不想想人家现在为什么不用你车了，不找自己毛病。怨用车人缺火，怨我盗活儿。
后来，听孩子家长讲，他这人太矫情。比如早晨小孩儿懒得起床动作慢些，出来晚点儿。他闲话就扯个不停，什么这点儿正出活儿吧。按正常应拉两个活儿了，咱可倒好，还在这儿等红灯呢。让你听着心里特别扭。最可恨的是一次小孩儿生病，没送幼儿园儿而直接去的医院。下车后跟他说你先走，完事儿打电话接孩子时一块儿结帐。
他说：还是结了吧，咱两清。再有，你打电话，我万一赶不回来呢。要说他这话没毛病，但我这心里挺那个的。”我冲柱子笑道：“然后人家就开始用你车了，然后张赖就不耐搭理你了。再然后他就像魔症一样逮谁跟谁讲你不够意思，不地道，不是东西，连兔子都不如对吧。”
他笑道：“前几句说的靠谱，你肯定也遭过他的谴责，但最后这句话是你现场发挥新加进去的。”
我说：“看他该有多贼，见你来了赶紧找个理由走了，生怕咱俩一块儿数唠他。要晚走会儿还想送他两句话呢。”
他笑道：“行呀！这些日子你忙，我也没闲着，见面儿较少长本事了。还要送他两句话，不带脏字儿吧。”
“带脏字那就不叫话，连狗屁都不如。”柱子抬腿要走，说：“我去叫他。”我连忙说：“停、停，你去叫他肯定不会过来。弄不好，还得给你几句，等对机会，话赶话时再送也不迟，可能对他触动会更大些。”
他递过一支烟，然后用打火机“啪”的一声帮我点着，说：“王哥，我这人够意思吧，你看咱哥们儿给谁点过呀？赶紧把送张赖那两句话先透露透露，咱也给你把把关，看有没有病句。”
我只顾抽烟，没言语。他冒出句：“你三毛钱韭菜，还想拿一把，赶紧说吧。要不然中午去你们家吃饭时，咱哥俩边喝，边吃。边说也行。”
我连忙说：“歇，歇，这不是让我挨骂吗？老婆新规定。没特殊情况中午不能喝酒。得，我惹不起你，既然真想听也好。这两句话同时也适用于你。”
然后我学着电视剧里边那位私塾先生背诗的样子，半闭着眼睛以浓厚的语气，微动着头，一字一句道：“勿忘有活儿思无活儿，莫到无活儿盼有活儿。”
讲完后，我掏出棵烟递过去，说：“不该该了，啊”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棵，柱子撇下嘴说：“你这臭毛病还没改呢，一棵烟算个屁呀，你还至于还我。咱哥儿俩谁跟谁呀，我在你家少喝酒了。难不成是在暗示我一顿一顿的慢慢回请你，做梦去吧，没戏。”
然后又报复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呀？跟我一样，不就是个现代祥子吗。严格点儿讲还不是正宗的。憋咕半天才冒出那么两句话来，事儿事儿的还跟我这儿拿糖那。”
我没搭理他，只顾抽烟，心想：目的已到，那位女乘客需要的东西已有着落。抽完烟我也该回家了。
柱子“噗嗤”一声笑道：“王哥，愣什么神儿呀，是不是琢磨怎样对付我，你歇菜吧。赶紧告诉我，刚才你说的那两句话是从哪儿陶闻来的。估计词典里肯定没有。”听他这话后，我来情绪了，大声道：“别说词典里，就是辞海里也找不到。”
他说：“那就是肚撰的呗。行，你真行！谁敢跟你比呀？有时间最好到北京最高峰灵山转转，看那儿的牦牛是不是又见少呀？”
我接过话茬说：“让我给吹跑了呗。”他笑道：“跑哪儿去了？”“跑屠宰场去了呗。”他否认道：“错！都让你给吹到河北涿鹿去了。”“我有那么大能耐吗？”他笑道：“你有时间呀！这叫小车不倒只管推。撑的没事儿天天嘞。”说完后来句：“王哥，我送你这两句怎么样？”然后我们俩都哈哈大笑，这一笑不要紧，招出事儿了。我的肚子咕噜，咕噜的提出抗议，好似在说：哥们儿，别侃了，从早晨四点到现在咱还滴水未尽那。
我对柱子说：“今儿走的早，得回家灌肠了，有话待会儿聊。”说着朝车走去。
柱子大声道：“等会儿。”然后走到我身旁说：“你不就是回家吃饭吗？什么早点儿晚点儿的，饿不死人。”然后接着说：“刚才我大脑突然产生了灵感。”看他那认真劲儿我驻足凝视着他没言语。心想：你装吧，不就是想缠着我胡侃吗？行，那就再陪你一会儿，顺便多收集点儿材料。给那位女士备着。
他说：“有一天我送一位乘客，聊天儿中得知此人常去跳舞，她问我喜欢什么运动，我顺口道：最擅长跑步，单杠什么的。她说你条件不错，学学跳舞挺好。
那都是细活，我可干不了。
她说没问题，这跳舞跟体育是相通的，有人指点指点，你只要苦练，很快就能学会。回家后我琢磨她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体育是全身运动。而跳舞同样也是。然后联想到我爸以前是瓦工。但木工活儿也拿得起来，按他自己的话讲：这有什么呀，只要多长个心眼儿，那就不叫个事儿。
后来我又联想到咱们拉活儿和房屋黑中介也相似。”我一听这话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两行都带同一个“黑”字，所以也相通。”
他解释道：“你想别人租咱车付车费，而房屋黑中介收房钱。这点儿相同吧，而在具体运作上大致也相同，矛盾冲突也类似。咱拉活儿原则上是按序排队。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人抖机灵儿，粘活儿抢活儿······等行为。而房屋黑中介之间，为了争客户，时不常的也出现类似于咱们所遇到的问题。”
我说：“你盐卤的脑袋闲的，对房屋黑中介也感冒。”他说：“何止是感冒，我是有感情，知道吗？哥们儿我在开黑车之前干过一段此行，而且业绩不匪。”“行呀！你跟“黑”字干上了，有缘是怎么着？咱什么时候能往喜庆色儿靠靠行不行呀？”
他笑了下说：“那时我在一家大型专科医院门口对面儿的小区租两套楼房，简单收拾一下，把那套三居室通过打隔断分别出租给六户。那套两居室改造完后，分别出租给四户人家。客源基本上都是来北京看医生的。
那时，我每天早晨吃完饭七点多便挎个包出发，里面装有租赁合同和一个特大号罐桶瓶。这个瓶子可为我立下汗马功劳了，它既能沏茶，又能当座。我们这些人一般早晨八点左右便在医院门口守着，一但发现有拎大包小包或拉行李箱的，便会主动上前搭咕。问人家租不租房。如果租，把价钱谈好，就如同咱们拉活儿侃价一样，然后带客人去看房，如果没有突发情况，这桩买卖基本上就做成了。
当然，李珲张赖这哥儿俩个要干这活儿开始准没戏。本来人家大老远来这儿又不是结婚那么高兴。而是看医生，心里肯定不太痛快，连号还没挂那，您再冒出句：找房吗？那还不得挨瞪”
我说：“干这活儿肯定比咱拉活儿简单，也就是你和租房人那点儿事儿呗。他想租，给钱。不想租，一拍屁股各走各的。你还在医院找客人呗。以旁人无关。”
他说：“你看着简单，同行之间都和颜悦色的。就跟咱拉活儿似的，你拉你的，我干我的，那为什么还老掐架？
比如我在医院找到一位租房客，原本想住十天，可刚住两天就退房，要说这属于正常现象，人家看完病得回家呀。可是过两天你忽然发现这位客人不但没回家，而是租住在自己同行家，你一打听，原来人家跟你是同样的房子，但价钱每天少十块钱，你说怎么办？”
我对这行也不懂，没言语。
他接着说：“第一种人跟你的心态差不多，人家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不租拉倒。
第二种人类似于张赖李珲之流。气性大，不吃亏，爱叫劲儿的主儿。敢立马把房价降下来，而且比同行那家还低，然后绞尽脑汁，用尽他们所谓的绝招，再把那位客人给拽回来。”
我插嘴道：“这种人真够累的，活着吧，最好下辈子别来人世，隔几辈儿修行好了再出现。”他接着说，：“还有比这种人更差劲的呢，有一天同行大爷跟我讲：他那天在医院里学么半天，都快把嘴皮子磨薄了，才遇见一个租房子的。价钱谈好后客人跟着他去看房，大爷是个热心肠人，硬要帮人家拎点儿东西，那客人可能是处于警觉或其他原因坚决不肯，没办法，大爷在前边走那客人在后边儿跟着。俩人前后相差也就是二十米远，快到楼门时大爷紧走几步拉开门儿想等客人先进去，一回头不要紧，差点晕过去。愣了会儿神儿心想：那人怎么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那位准租户。万没想到跟着自己同行老刁进了六单元楼门儿。
后来那大爷跟我说他承租的两套房，下月到期，不想干了。并气愤的说：我可不受这窝囊气了，还想多活两天呢。”
我对柱子说：“那你为什么也不干这黑中介了，是不是也老受这种气呀。”他撇了我一眼道：“那帮人，欺软怕硬，没人敢惹我。但鸟人的事儿我也从来不干。”
我说：“你突出点儿中心。”他说：“租房这些人。全国各地哪儿的都有，一套房里只有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这些人基本上都做饭，老闹意见。白天就甭说了，夜里也经常打电话找你。记得有一次半夜两点，有位房客打电话找我说：他闹肚子，快憋不住了。卫生间里蹲着一个人，也不知干什么呢，怎么叫门也不开。我听后立马给那哥们儿打电话，可关机。因心里没底，怕他们打架，最后只得去一趟。还有就是做饭点儿，这几家子也常闹意见。什么他家炖东西时间太长了，我饿的都盯不住了，快晕过去了。什么没水没电，节门坏了等等好多事儿，忙的你是不亦乐乎。这都不算什么，我最担心的是这两套房子旺季时能住十一户。哪儿不注意要真出点儿事儿可就不像收钱那么美了。我肯定得承担一定的责任。同时也受大爷的影响，他都那岁数了还想多活两天那，何况我刚这岁数更不想早死。”
柱子讲到这儿，“嘿，嘿”笑了两声，说：“这回你彻底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干那行儿了吧。”我说：“明白了。你虽逃出了火坑，可又进了火海。这拉黑活儿比你那黑中介轻松吗？”
他说：“开始干的时候，看他们有抢活儿的，粘活儿的挺来气。跟他们干过几次仗，后来跟你学的心态好些了。多拉一个也没显富，少拉十个也并不觉得穷。你常说的那句口头禅对我的启示可不小。”
我说：“你这是夸我吧。”他笑道：“何止是夸呀。今儿晚上还你一顿酒。那几顿以后再说。”
我笑道：“还是拉倒吧，要喝我请你。”他撇了我一眼，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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