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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名: 小县城的镇魂师 第三章 作者:太麻烦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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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对着被她们抢钱却不给的她一顿拳打脚踢后,抢走了她的钱包。

“明天给你放桌子上。”

甩下这句话后,三人满意地走了。

下午的阳光斜着照在教学楼上,楼里进行着各种社团活动的人们尽情享受着这份温暖,她瘫坐在阳光形成巨大的阴影里,轻声地抽泣着。

她尝试起身,却起不来。明明身上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但她感觉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使不上力。

上次碰上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父母离婚那晚吧。记得当时被母亲抱着,两人哭了好几个小时,母亲先振作起来后,留下她一个人在床上继续哭着,最后顺势睡着的她还差点感冒。回想着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苦笑一声,停止了抽泣。像是在想什么似的,稍微直起身子坐了大概一两分钟,她站了起来。

她检查了一下身上,因为主要挨的是一些威胁性的拳打脚踢,没落下什么明显的伤痕。裙子上的泥土虽然暂时是洗不掉了,但完全可以用一句路上摔的糊弄过去。就是被揪头发的地方倒还是很疼,估计会疼一会儿了,不过这个母亲也看不出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想着这些她又苦笑了一声。

父母离婚后的这几个月,母亲晚上总是夜不归宿,有时候甚至下午也见不到人,最近母亲给她说了打算二婚的事情,她才开始察觉到母亲是出去约会了。和各种各样的男人谈,估计能弥补一下心中的空虚感吧。

虽然从现状来看她是不会同意的,但是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给她找个新父亲这件事引起了她的强烈不满。从此她和母亲之间仿佛多了一层隐形的薄膜,平日善谈的母女俩除了必要的交流外,没有其他的对话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母亲给女儿办理了转学手续。虽然得和之前的朋友分开了,但是住所的变更,转学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本以为会继续过着和之前大差不差的生活,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又想哭了,甚至有了轻身的想法。

“不行不行。”她摇了摇头。“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时光可以花费,要是一切顺利,等高中毕业了,我还想出国留学,出人头地后,和妈妈两个人过着向往的生活…”

“至于抛下我们的他,爱咋咋滴吧,他死了我都不会去看他一眼。”

“将来和妈妈两个人一起,一起做这,一起做那,一起做啥都好,反正只要两个人一起。”这样想着,她慢慢拾起地上的书。虽然是室外但这地方还挺干净的,书没怎么弄破,也没怎么弄脏。

她从小就和她母亲很亲,因为父亲的工作关系,工作日几乎看不见他,即使是周末,父亲也经常会去出差。所以她从小就在一个缺少父爱的环境下长大,不过母亲可从未缺席。作为家庭主妇,她对女儿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也正是这样,之前母女俩的关系从未闹僵过。

重新背上书包后,她踏上了回家的路。平日里的风景还是一成不变,但她的眼前已经是一片灰了。“该怎么和母亲和好呢?”她开始后悔她的单方面冷战。

走到公寓楼下,一辆陌生的高级越野车特别醒目,随便一眼就能看出驾驶者身价不菲,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电梯上行,她的心情却愈发低落。

被不良少女欺骗,利用,最后抛弃。以及之前的和母亲闹矛盾,加上再之前的和朋友分别。这些事情一股脑地涌上她的心头,她快要崩溃了。

电梯停了下来,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家门口走去,门口的一双男式皮鞋格外显眼。

她很聪明,联系了一下母亲的行为,门口停着的高级车,现在眼前的这双皮鞋,答案很快浮出水面了。

她不想开门,捏着钥匙的手在不停地抖着。

她知道,即使是坚持反对,也无法改变母亲的想法。毕竟他对她来讲只是个失职的父亲,但对母亲来讲,他算不上是个失职的丈夫,跟不用说他曾是她深爱的人。

失去一样东西后,即使找不回来,也会想方设法去拿其他东西弥补。母亲是这样,失去朋友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是小彩嘛?”母亲在门的另一边叫着她的小名,或许是听到她脱鞋的动静了吧,母亲往门口走来,她彻底愣住了。门打开了,除了母亲外,稍微远一点的客厅里,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梳着一头边分,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气质,又或者只是看上去年轻吧。他身着西装,戴着一块儿应该挺贵的表,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有钱人的气场。

他看向了她,先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对了,小彩。”母亲走到男人跟前,“这位是妈妈的新的男友,我呢,也打算和他结婚,所以这也是你的后爸。”

他又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她彻底崩溃了,当她看到母亲满脸笑容地介绍他的时候,她就知道,母亲不再独属于自己了。

她扔下书包,往电梯跑去,刚停下来的电梯还在这个楼层,她顺利逃走了,留下了惊讶的夫妻俩。

他们也想不到她会这样抵触吧,毕竟不知道她经历的其他事情。

“我去追她。”母亲说完也冲了出去。

繁华的城市,错落的街道,即使是因为等待电梯这几十秒,母亲彻底错过了追上女儿的机会。

她一直跑着,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一路上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只知道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来,只知道跑的时候腿上的擦伤隐隐作疼。她在离家好几条街道的一个公交车站前停下。虽然搬来这里已经几个月了,但是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别说这儿了,她连家的周围都没有走遍。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行人,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打开手机,界面正中间醒目的未接来电,不必理会,她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点。

她踏上了了傍晚的公交车。

当然,她是无所谓去哪的,只不过是担心车会往回开,在通过手机上的地图确认车会一直远离家后,她放心地坐在窗边的一个座位上。

该怎么死呢?她这样想着。

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吧,还可以体验一下蹦极的滋味。不过一想到尸体会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被路过的人看见了也不好,或多或少会给他们造成点心理阴影。卧轨吧,她想到自己喜欢的一位诗人。不过她还是希望尸体能尽可能地保存完好,况且小县城没有火车,最近的火车站也在三十几公里外的其他县。

“好热啊…”她回过神来,刚才太激动了,这段小长跑的疲惫感现在才察觉到,衣服肯定也是汗透了的。虽然已经快十一月了,但丝毫没有转凉的感觉,不过已经傍晚了,太阳也渐渐收了神通。公交车行驶到了阴凉处,她打开窗,一阵风吹了进来,脸上的汗水让这阵风变得清凉,又或许是这阴凉处的风本就如此,无论如何,这风让她感到舒适。

“对了!”她突然想到,“干脆去跳河吧。不是从桥上跳下去,而是从河岸边慢慢走向河中心,慢慢地体验那种清凉感,在这闷热的夏天,一定很愉悦吧。”

整个小县城呈竖条状,一条河把它一分为二,所以在哪个站下车都行,加上上个月刚蓄水,河的深度也非常理想。

就这么决定了的她,突然非常轻松。她在河边的一个算不上陌生的公园下了车,虽然记不太清了,但小的时候妈妈带她来这里玩过,所以还算是有印象。

她漫步在林荫小道里,试着回忆起小时候与母亲的点点滴滴。今天的最后一点阳光照在草地上,草地上有欢声笑语的一家人,也有喜笑颜开的母女俩,这是她曾经想要的和之前想要的。

不过现在,她什么都不奢求了。

不良少女的道歉、朋友的再一次出现、和母亲的和解。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天黑了,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不过也仅仅是从挺热的变成热得还算轻松。

再怎么回忆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于是她放弃了。

“该走了呢。”

虽然公园就在河边,但奈何晚上逛公园的人太多了,即使是被护栏围着的,真正的河边上,也有人在散步,不过更多的是钓鱼佬。“真不知道那种地方有啥好走的…”她心里这么想着。找了大概十分钟,她才找到一个又隐蔽又没人的地方。

“正好有点热了呢。”她缓缓地喘着气,笑着自嘲道。其实更多的应该是紧张吧,毕竟几乎没有人能真正的直面死亡。

跨过护栏,往里面走的时候,她肯定了刚才的想法。泥土因为河水的浸泡变得松软无比,虽然不至于把脚都陷进去,但是踩在上面还是不舒服,也不知道他们走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

一步步地走到水边后,她突然想脱鞋子了,体验一下光脚踩在泥土里也不错。她脱下鞋,把两只脚放在水里,接着又顺势坐了下来。

晚风吹来,河边的空气都是清凉的。她抬起头,天上繁星点点,今天居然能看见不少星星,是个好天气。

她坚决地站了起来,朝河中心走去。

河水从她的脚踝,渐渐漫到了膝盖,她充分享受着这份凉意,夏日的炎热一扫而空。

慢慢地,河水漫到了她的下巴,她本能地抬起头。意识到在寻死的自己做出这种举动后,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借此机会,她再一次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小时候母亲曾说过,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她始终坚信着这个略显荒谬的观点,现在当然也是。

“我会变成哪一颗呢?”

目光所至的那片星空,有几颗星星仿佛闪了几下,她又笑了。

“今天这么热闹,是在欢迎我嘛?”

一脚踩空后,她整个人被淹没了,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天上的星星还是那么多,一颗也没多,一颗也没少。地上的她虽然死了,但是灵魂却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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