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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浮尸

【书名: 寂妖 第一章 浮尸 作者:一只秋水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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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海的渔船不多,只因昨夜一场大风暴导致许多渔船受损。

刘老三本来今天也不打算出海,但转念一想,昨晚因风暴往残月湾聚集的鱼群肯定不少,现在正是捕鱼的好时候。再看看自家渔船,破损不大,稍微修补一下就能出海。

说来奇怪,昨儿个八月十六,本是一年里赏月的最好时候,不知怎么就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地持续了一晚上,那情形,刘老三活到四十五的年纪也就见过这么一回。

不一会儿,各个渔船都开始陆续收网,一网一网满满当当的鱼都要把网撑破了。

刘老三同样也是大丰收,他一早眼尖瞅准了一片聚集的鱼群,网一撒,一收,抵得上以前一天的功夫。

远海处的薄雾里,一艘大船的轮廓若隐若现,刘老三心想应该是落涯阁的老神仙们回来了。

那些老神仙每年都要去往海上一段时间,找什么漂浮在海上的神山。

回到岸上,儿子刘小五早已拉着板车等待多时,见父亲拖着渔网上岸,刘小五赶紧上前帮忙。

解开渔网,鱼“哗”地一下散开,堆满了小板车。

一截苍白如鱼肚的小腿自鱼堆里伸出半截,往上看去一颗乌黑的后脑勺格外惹眼,冷不丁把刘小五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从小跟着父亲捕鱼打猎,给动物开膛破肚那是常事,听同村人说海里碰上个浮尸,捞出几节胳膊腿啊什么的也不算什么太新鲜的事。因为残月湾再往西去有处特别大的海沟,大陆上的人都管它叫“下沉海”。听说里面堆满了金银财宝,一件就够吃一辈子,所以总有一些不怕死的人想去发笔横财,结果就是财没发成,反而连人带船全翻沟里了,所以偶尔一些遇难人的尸体就会顺着海潮漂进残月湾。

刘老三扯住尸体小腿将其拉出鱼堆,特地拖到了远点的地方放着,怕吓着儿子。他让刘小五先行回村把鱼处理好,自己将尸体带去乱葬岗埋了就回。

等儿子走远了,刘老三才将尸体翻了个面看看情况。这具男尸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个子较高,身材偏瘦,一身破烂不堪的黑衣服衬得他皮肤越发的苍白,跟刚从坟里刨出来的一样。不过看模样应该刚死不久,身上既没有被鱼咬坏的伤口,也没有被海水泡肿。

一般遇到这种来路不明的野尸,渔民都会捞起带上岸埋了,一是为自己积个功德,二是官府那边还能补贴点丧葬费,要再碰上家人过来认领尸体的,还能再收笔感谢金。

刘老三在尸体身上摸索一番,没找到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件,最后只得把尸体头上束发的发簪取下来好给县府交差。这发簪看着很是古朴,像是骨制的,形状也奇怪,彷佛两条蛇缠在一起。说是蛇,其中一只又长了对“鹿角”;说是两条,却又是一尾双身。发簪上面还有些奇怪的纹路,像是花纹,又像是文字。

刘老三用渔网裹住尸体,扛起来往极乐坡走去。

一直到月亮初升,刘老三也没回家。

刘小五实在坐立难安,拿起火把背起弓箭敲响了邻居刘德叔的门。

刘家村的人在这残月湾边代代捕鱼为生,到现在已近千年,全村几百口人往上数几代,多少都沾点亲戚,有啥事吆喝一声,肯定不缺人手。

刘小五表明来意,刘德又赶紧喊上几个青壮年一起往极乐坡赶。

极乐坡就是海边的一个小山崖子,说白了就是专门用来埋野尸的乱葬岗,只是乱葬岗不好听,村民们就随口取了个名叫极乐坡。

乱葬岗子本就阴气重,加上白蒙蒙的几缕月光一照,更显得鬼气森森。

众人一番好找,最后在靠近崖边的空地上发现了一个新挖好的土坑,边上散落着一把生锈的铁锹,却没有见到刘老三的身影。

一直到崖下,有人又发现了一只落在沙滩上的草鞋,刘小五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的鞋。

刘德猜测刘老三是失足掉下山崖了。这小山崖子不过三四丈高,下面又是松软的沙滩,照理摔不死人,刘老三可能受了点伤行动不便,一直在等人找到他也说不定。

一群人回到村里已将近子时,刘德媳妇硬是没睡,想等丈夫回家好掌握第一手消息。等丈夫真到家了,刘德媳妇一看他脸色也就知道了个大概,人八成是没了。

第二天一大早,消息便在整个村子传开了:刘老三从小在海水里泡着长大,临了却被自己的渔网缠住淹死在了海里,只能说命运无常啊。最可怜的还是小五这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娘,如今又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爹。

村里人帮忙简单操办了刘老三的丧事,从找到人到下葬一共三天的功夫。

下葬那天,刘小五抱着刘老三的牌位在坟前呆坐了好久,谁劝也没用。

晚上刘德媳妇见隔壁屋里有了灯光,想必是刘小五回来了,想着小五这几天没怎么吃喝肯定饿坏了,于是弄了点吃的送过去。

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声,刘德媳妇轻轻一推,虚掩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正对大门的就是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刘老三的牌位跟媳妇秀英的牌位,边上点着两盏长明灯。

屋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刘老三生前的东西一样不少地都在屋内,要不是那个牌位,还真以为他只是出去打鱼还没回来。

刘德媳妇找了一圈没见到刘小五身影,最后在刘老三的牌位下找到了一张字条,只说拜托刘德叔和婶子有时间给父母牌位掸掸灰。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刘老三家就只剩下一座空屋,连刘小五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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