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太后原本生在隔壁老王家 引子 13： 不会也是有啥说头吧? 作者：子规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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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是哪？”车夫压着嗓子问。
“大概就是十里坡回边的水泊浐[注：1]那块。”刘婶回答。
“水泊浐？”车夫眼睛一亮。“你确定？”
“嗯。”刘婶使劲点头。声音很小，“俩人就在那地边上下了车，往泊浐里头走了。老王家闺女一边走一边还跟那少爷叨咕，好像说是……”
“刘婶，那，”车夫瞅瞅天，嘿嘿一笑，“俺就不耽搁你工夫了，回头咱再……”车夫没把话说完，圪挤了两下眼睛。转身走到车跟前，扬起鞭子，吆喝一声，“驾——”但鞭子并没有落下来，只是顺势跳上了车。
马车走的很快。
车夫显得很高兴。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听，
打听得……
王公公心里有事，车夫咿咿呀呀的唱腔，听得他心烦意乱，摆摆手：老板子，当心赶你的车……
车夫头也没回，依然顾自唱着：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
你就来，来，来，
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扬扬马鞭，声音更高了。
“你……”王公公进宫这么多年，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起码跺跺脚，宫里大小也要有个动静。可现在一个乡下人，赶马车的，竟敢……，王公公脸涨得通红。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
“这位爷，……”车夫终于唱完了戏词，回过头来瞅瞅朱师爷，嘿嘿一笑，“南腔北调的，班门弄斧了，见笑，见笑了。”
“老板子，您太客气了。”朱师爷虽然祖籍是浙江绍兴，但几百年前老祖宗就落户大阳，到他这一辈，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大阳人了。朱师爷也是个戏迷，没事也爱吼两嗓子。车夫唱的是大阳梆子戏《空城计》，乍听是大阳有名的鸣凤戏班的唱腔，细听好像又有些不太对劲，不太像纯正的梆子腔。不过，朱师爷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老板子唱的不歪，有板有眼的，看来是受过名角真传喽。”朱师爷这么说，也是有原由的。一来，衙门里混了这么多年，为人处世的道道他还是懂的一些的；二来，尽管和车夫只是打了小半天交道，但几件事下来，他隐约觉得车夫可不是个一般的乡下赶车的；还有，也是最根本的。车夫放着车上的几个人，单单冲他开口，显然是有……。
“这位爷，俺今是遇上知音喽。”车夫双手作揖，瞅瞅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爷，日后俺还得仰仗您……”
“老板子，言重了。”朱师爷苦笑，“我这也就是瞎子看戏听个热闹。知音可不敢高攀。”下意识地瞅瞅王公公。
“贤侄说的极是。”王公公干笑两声，接了话，“老板子，瓜子剥了皮，正经是个人啊，这不光古访的好，这戏也唱的有板有眼。……”王公公揉揉眼睛，呵呵一笑，“老板子。就您这两嗓子，跟京城的名角那都有一比。”王公公长叹口气，“只是这唱腔，……”摸摸光秃秃的下巴，嘴角上扬，“敢问老板子，您这唱的是……？”
“爷，俺可不敢跟京城的名角比。俺这也就是赶车走道闲的没事，瞎吼两嗓子，权当解个闷。”车夫扬起的鞭子重重地打在了辕马屁股上。
辕马浑身一哆嗦，蹦了两蹦。
车上坐着的人被晃的东倒西歪。王公公本来坐在车帮子上，要不是一手抓着旁边的车帮子，险些被晃下车。
“爷，您扶好坐稳了。当心闪了……”车夫没有回头，接着说：“爷，其实，小的这唱的就是呐藉[注：2]大阳的地方梆子戏，也就是年轻时跟着呐藉这的鸣凤班学了那么几句。后来，受不了那罪，就……”摇头长叹口气，“爷，小的学艺不精，唱的南腔北调。不过，呐藉这的鸣凤班那可是老顶山上竖旗杆高呱呱的。别看是个地方戏班子，可有好几百年历史了。指不定将来哪天，还要上京城进宫里给太后娘娘唱大戏嘞。”回头瞅瞅众人哈哈大笑。
“老板子，你这也太……”王公公只说了半句话。
“咋？爷，您不相信？”车夫嘿嘿一笑，“爷，要不，咱磕个赌？”
“……”“王公公停了半晌，才点点头，“俺信。”
“爷，这就对了。”车夫哈哈大笑，“爷，不出十年，这事准成。”车夫说的信誓旦旦。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不过，有嘲笑，有茫然，还有……
（谁也没想到：不到十年，车夫的话，还真应验了。咸丰五年三月，大阳鸣凤班奉旨进京，……。当然这是后话了。）
“老板子，但愿你梦想成真吧。不过，咱眼下当紧的是……”王公公指指前面。
“这位爷，尽管把心搁肚里头。爷的事，就是俺的事。”车夫拍拍胸脯。
“那，刘婶说的那水，水泊浐是……”王公公嘿嘿一笑。尽管将将车夫和刘婶说话时离车还有一段距离，尽管俩人有些话说的声音并不大，但王公公还是都听的清清楚楚。说来，这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王公公虽然下面的东西不全乎，其它的可一点不比那些全乎人差。王公公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空中飞过来一只蚊子，他不用瞅，也能分出公母来。这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不过，王公公眼睛耳朵特别好使，宫里的大事小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车夫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瞅瞅王公公，尽管将将和刘婶说话时，他也注意到王公公一直在听，不过，他可没想到俩人说话声音那么小，这位娘娘腔的老头都能听见。
“老板子，咋啦？”王公公呵呵一笑，“这水泊浐，不会也是有啥说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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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水泊浐：大阳方言。坑。
[注：2]
呐藉：大阳方言。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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