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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阳光的移动中逐渐轮回。
白昼逝去,黑夜来袭。
有了经验后,苏北在黑夜笼罩之前将手臂伸出祭坛中,献祭手臂,换来庇护。
至于疼痛,苏北只是拧起眉头,献祭手臂后又用剩余的神魂之力恢复,只不过他的魂光在手臂长出来后暗淡了一些。
“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啊~”
不断地献祭,他终有神魂枯竭的那一天,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眼下苏北余剩六颗黑色的珠子,将之收起好后,他就坐在祭坛上,在这火光照耀的狭小空间内静坐。
时间缓缓流淌。
他无事可干,对于他来说每天需要的仅仅是躲避白昼的阳光以及在黑夜来临前献祭神魂的一部分。
第二天。
苏北扯下多余的大腿丢入祭坛中。
第五天。
他试着将脖子上的脑袋拧下,尽管痛不欲生,但他还是撕扯下来。
第七天。
暮色苍茫,苏北照例献祭自己的神魂。
石柱的火光噗呲燃烧,笼罩整座祭坛。
这时候,苏北惊讶的发现远处的黑暗中居然也有微弱的火光,火光被黑暗包围,就像浪涛里的一叶扁舟,随时会熄灭。
“有人?”苏北惊讶。
“难道是……莫天行?”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人,那个在鬼域活了几年的家伙。
火苗在黑夜下游动,看方向是朝着祭坛而来。
火光由远及近,苏北渐渐看清了来人。
“不是莫天行。”
苏北疑惑,难道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道友……前方那位道友……还望相助!”
那人举着微弱光亮的火把,拼了命的闯入祭坛中。
“哈~呼呼~外面那群怪物太可怕了……”
苏北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道……道友,你这是为何……怪物!”
祭坛的火光不算明亮,那人一心注意身后追赶的怪物,没看清苏北的面貌。
“你是谁?”苏北问道。
“我……我……”闯入者显然没缓过神,说话支支吾吾。
“消除恐惧的办法之一是疼痛,我想你很快就会清醒。”
说完,苏北用生出的手臂扯住闯入者的手,然后用力往外拽拉。
“啊!”
凄厉的惨叫弥漫夜色。
一炷香过后,苏北居高临下,看着捂着断臂跪在地上的闯入者。
“现在想好了吗?”
因为吞食黑色珠子后,苏北魂力大增,身形也变得比普通人高大,更具有压迫感。
“我……我姓苏,苏承烈。”
“姓苏?”苏北眯起眼睛。
看来是追杀他的那批苏家修士。
随后,苏北拿出苏承烈的断手,当着当事者的面直接吞入口中。
“呼……”
断臂入喉化成丝丝缕缕的紫色液体状物体滋润神魂,身体的魂火噗呲明亮了一些。
“美味的食物!”
苏北喃喃自语的说出这句话。
“你……你!”
苏承烈骇然之色遍布脸上,他死死盯着怪物,可突然间他怪叫一声:
“你是苏北!”
苏北浅浅一笑:“恭喜你,猜对了。但没有奖励。”
话音落下,苏北步步紧逼,借着体型优势将他干净利落地吞食。
饱餐一顿后,苏北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入喉的美味。
“不错的补品,就是有点少……”他意犹未尽的说。
“从吞食的神魂中捕捉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献祭了其他同伴。之前的火苗就是同伴的神魂作为助燃。”
“当然,苏家的修士是被苏家长老逼进来的。”
但关于这位苏长老,他的信息居然一片空白。苏北找不到任何一丝有用的痕迹。
“此外,关于这个世界。和我预想的一样,修仙世界。修炼层次分:前期,中期,后期,圆满。初始【炼气期】,之后【凝气期】,往后【筑基期】……”
“然后是修炼的功法,苏家弟子普遍修炼的【玄幽决】。”
苏北吃过没有功法的苦,完全是胡乱吸收灵气,结果阴煞之气爆发,差点冻死。
“不过目前而言,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完全出不去。”
“若出去后,那苏家主家必然要走上一趟。”
这几日里的时间里,苏北想了很多。
他发现这就是一个圈套,精心设计的圈套,只留下一条生路,一步步逼他入内。
他甚至怀疑当初古灯的预警都是故意而为之。
“苏家……还有那件古灯……”
之后的时间里,苏北和往常一样重复循环的生活。
白昼躲避太阳,夜晚献祭求庇护。
他吃下了第二颗黑色珠子,汹涌澎湃的魂力再次涌入身体。
这一次,他的后背长出六双腐烂的羽翼,羽翼是浑浊的白色,像是刚从土层里挖出,沾染了泥土的土黄。
一月后,他吃下第四颗黑色珠子。
这次,苏北的双腿直接融化,变成一条条触须,就像是章鱼的触手,身体下面一共生出八条触手状的怪异,触手周围长满了吸盘,会释放粘液。
苏北神魂稳定,对于异变,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要自我意识还在,只要还没死,他觉得都能接受。
两个月后,他吃下了最后一颗黑色珠子。
这次,苏北的胸膛长出一张人脸,胸部冒出一双眼睛,就像是有人住进了他的身躯。
除此之外,并无太大变化,这一次算是异化程度最小的。
可新的问题是,他已经把黑色珠子吃完了,如果无法补充,那他将无法生存。
于是,昏黄的暮色下,苏北将目光望向了外面蠢蠢欲动的暗雾。
他舔过干瘪的嘴唇,眼里冒着光。
…………
就这样,大半年过去了。
苏北一次次诱导暗雾中的怪物进入祭坛,然后献祭神魂,从而得到怪物凝聚的黑色珠子。
“至少,不用担心后续的存活。”
苏北再次吞下一颗珠子,这一次异化并没有发生。
“难道说我的神魂已经适应了吗,还是说对于诡异的异变有了抗性?”
苏北猜测。但目前还无法验证。
很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月圆之夜来临。
苏北眺望远处的山谷,熟悉的一幕涌上心头。
还是百鬼夜行,银月变成血色,流下血液似的银尘。
这一天,苏北发现暗雾并没有出现,就像是蒸发似的,找不到一丝痕迹。
满月临空,苏北走出祭坛,找到了苏家修士呆过的另一处祭坛。
“看来此地并非只有一座祭坛。”
“那么是否还有其他人?或者说莫天行就在其中一座祭坛?”
苏北到处走走逛逛,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刚来时的那片竹林。
他坐在火堆旁,逼出一丝神魂之力使得火堆燃烧。
火焰噗的一下蒸腾,明亮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
熟悉的场景浮现,只是他的眼睛多了复杂的东西,不再纯粹。
苏北很享受为之不多的安逸,于是抓来迷惘的鬼魂,丢入火堆中,在一片惨叫中火光瞬间亮堂。
很快,圆月变淡,安逸的静谧时光要结束了。
苏北回到祭坛,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瞌睡。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嗜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肉身太久的缘故,尽管神魂之力每日都在增长,但他还是感觉到虚浮。
就像是生长在水中的花朵,尽管能依靠水源而活,但失去了泥土的厚实扎根,风浪一来,漂浮的根须就连根拔起。
之后的日子,苏北白昼的时间大多在打盹,只在黄昏时醒来献祭神魂换取庇护。
时间,就这样如流水般逝去。
转眼间,又过了一年。
满月期至,苏北走出祭坛。
他开始向深处那座山谷走去。
迎着源源不断涌出的鬼魂,苏北尽量避开。
最后,他站在山脚下,仰望山谷。
鲜红的月辉流下,然后流入漆黑的河流,蔓延向远方。
他看到了山谷的崖壁有一处处山洞,山洞之中,只能借助月光迷糊的看到是长长方方的物体。
苏北觉得很像是棺材。
如果是棺材,那葬的是人是鬼?
目光渐渐往上,苏北望向天边那轮血月。
他看看很久很久,不时揉揉干涩的眼睛。
“血月之上似乎……有人!”
“而且是在……垂钓!”
顺着血月下方,苏北看了很久才发现闪着银光的东西,它悬浮在半空,似乎上面连着一条线。
苏北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在钓鬼魂!
“不,也有可能是神魂!就像我这样的神魂!”
他咽下一抹口水,然后悄悄离去。
至于山谷深处,他暂时没有想法。
就这样,在【鬼域】里苏北再次陷入嗜睡。
他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白昼或者黑夜,对他而言都一样。
第三年。
满月如期而至。
这一夜,苏北抓了很多的鬼魂,试着放入祭坛献祭,但无事发生。
第四年。
苏北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想是要陷入混沌中永远沉眠。
这种昏沉甚至连疼痛都难以破开。
于是,他开始尝试在烈日暴晒,以此换来清明。
这种方式持续了一年。
直到第五年,他躺在晨曦中,沐浴暖阳的普照。
苏北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烈阳的灼烧,他可以凭借神魂之躯行走在阳光底下。
但这也就意味着,那种无法驱散的犹如迷雾般的昏沉再次笼罩。
苏北越来越困,越来越困。
有一次,他是在太困了,睁开眼时发现暗雾里的怪物已经将自己蚕食大半。
苏北连忙献祭仅剩的残躯,才得以脱险。
这个夜里,苏北并没有选择继续沉睡,他尝试脱离祭坛的庇护,走向暗雾。
随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神魂并没有第一时间异化诡变,只是有点痒痒的感觉,就像是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这种抵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他的神魂发生了诡变。
之后的时间里,他白昼嗜睡,夜晚走入暗雾之中。
每每遇到暗雾之中的怪物,他都得逃跑。
苏北尝试寻找暗雾的源头。
可追寻了大半年,每到清晨之际,暗雾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丝痕迹。
就像是凭空出现,却在清晨凭空蒸发。
寂寞的【鬼域】里,苏北独自一人游走,【鬼域】很大,他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也走不到尽头。
反倒是那座山谷和夜晚的月亮,似乎跟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他。
苏北走过一座座不同的祭坛,想要找到莫天行。
他实在太累了,太孤独了。
这种孤寂是沉睡也无法缓解的情绪。
但最后,他在第五个年头回到了最初的那座祭坛。
这一个夜晚,血月轮回上演。
苏北沉默着,坐在地上,身旁的火堆静静燃烧。
竹叶漏下斑驳的血色月光,落在地上,很美,也很诡异。
沙沙~
突然,身后的竹林响起沙沙声,似乎有人拨开竹林进入。
“请问这位道友……能否告知这是何处?”
久违的声音响起,苏北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突然有光彩。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
苏北勾起嘴角,转过身:“我姓苏,苏北。”
…………
清晨,苏北伸出懒腰,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
“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真实!”
说完,他缓缓向【荒坟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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