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不堕凌云志 第十八章：卒卒居（二） 作者：忆里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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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法鬼飘在半空跟随着谭池影及覃老，其二人在顾卒仆从的引领下，领回自己的坐骑及行李，来到了驿站。
“覃老，为何要在刚才唱起如斯悲悯的道情？”待得再无他人时，谭池影开口问道。不知为何他一回想起覃老的道情，脑袋里就浮现出卒卒居内那一幅幅古怪的少年画像，这些画像像极了挥之不去的沉重阴影，压在谭池影心头。
覃老并未立即开口，谭池影便一直望着覃老。覃老终究还是皱着眉头深思状开口道：
“卒者，亦有命星殒没之意。卒卒居，依老夫作解，当为终将死亡之所。”
不待谭池影出声，覃老又接着讲述了下去：“老夫之所以如此解读，是因为老夫在那个地方看见了非常浓烈的阴气。这阴气可不是一两人之死所能能凝成的。”
覃老还有话未说出口，那就是他所唱颂的道情竟对度化阴气无效。这种情况唯有死者自裁的情况下，阴魂才不可度。但得多少人自裁在那才能形成这等阴气呢？而如此深重的阴气，却没有沾染煞气，这也令人无比费解。
只是覃老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愁容罕见地爬上了他的脸上。
“意思是这顾卒在那卒卒居中谋害了不少性命？”谭池影皱着眉头问道。
“现在还无法确定，若是被杀者，道情是可以度化亡魂的。所以现在还无法确定。”覃老基本上是在自言自语，但这一番话对于谭池影来说，是没头没尾，无法理解的话语。
所以谭池影并不太理解覃老的意思，但其看着覃老现在的样子，也便没有了深究的打算。
食法鬼却在此时开口说道：“那被抓走的少年们并未受到任何的虐待，反而被好生安置了下来。”
谭池影和覃老闻言静静看着食法鬼，示意其继续讲述下去。
“就安置在县令府衙内，却是从东门绕进城内并从深巷偏门进入的。而且虽是监囚之所，却整洁异常，甚至还有床铺，马桶。随后又备上了清粥咸菜。”
谭池影闻言，非常震惊，要知道监囚之所向来是世上最为恶臭之地，一旦入囚，哪怕之前是封疆大吏，朝堂清贵都得在染上或自己或他人粪便的稻草中睡觉，更别提底层百姓了。
至于清粥咸菜，这对于吃糠咽菜的平民来说，无疑算“奢侈品”了。
这就很让人不解，以壮丁的名义抓来，虽暂囚监牢，却好生招待，这哪里是牢房？分明是让贱籍体验阶级上升的神奇空间呀！
“覃老，您如何看待？”谭池影想不通，便不再想，转而问向覃老。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那卒卒居怪异得很，如果这是顾卒的真心实意行善举，那样的话，食法鬼也不会现身示警。”覃老停了一下，又解释道：“食法鬼本是生前功德不够，无法轮回的野鬼，但却得贵人点化，忘却前尘开始修行之鬼，故而其对功德越大的事越敏锐，也就是说他们的直觉不会出错。”
食法鬼闻言也是开口说道：“天道旨意，定无差错。所以这群小孩恐怕下场会很惨。但具体如何，却是小鬼也不得而知了。”
“覃老，能否找到那些阴气所属主人的尸体吗？”谭池影开口问道。
“无法。”覃老开口说道，却也不做多余的解释。
“食法鬼，你是否敢探一探卒卒居？”谭池影又对着食法鬼说道。
食法鬼闻言看着覃老却不说话了。
覃老闻言，略一沉吟：“不可，那等阴气之地，凡鬼擅入，容易被迷失于其中。况且还不清楚那卒卒居内是否藏有充满怨念的厉鬼。那样的话，光凭他食法鬼现在的道行想来是更加应对不了的。”
覃老又猛然想到卒卒居内的阴气，想起自己所唱颂的道情竟对度化阴气无效。这种情况唯有死者自裁的情况下，阴魂才不可度。但得多少人自裁在那才能形成这等阴气呢？
覃老开口把上述情况介绍了一遍：“老夫在卒卒居外所唱诵的道情是具备度化之效的善法，所以对食法鬼来说也算是有助修行，故而其闻听后能胸溢霞光。可是却对卒卒居内的阴气无效。”
“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自杀者是不可被度化的。”食法鬼也附和着出声道。
覃老的思路终于贯通了：“让贱籍少年享受一段时间充满希望的温饱日子，再以予其绝望的形式来对待他们，最后引导他们自杀？可是这又是为何？”
谭池影心底又浮现出卒卒居内古怪的少年画像，更想起来顾卒的洞箫曲子，想起自己当时的别扭感受：一会儿能感受到其辽远的精神境界，在一派美丽中莫名从心底涌起一股想要脱身却不得的愤恨无力、悲怆之感。想起自己不禁温热的眼眶。
更想起顾卒在听见覃老道情后古怪的笑容！他乐艺高超，肯定能感受到覃老道情里蕴含的悲悯。他之所以笑，是在阴差阳错下误认为覃老读懂了他箫曲里的死亡意味，被其感染下唱起了道情。所以他才压抑不住得意的笑容。
谭池影再回味起听其洞箫曲时的感受时，一股并非环境因素导致，而是从心底涌出的一股寒意又从心底冒了上来。当时还以为是卒卒居古怪的阴气导致的，现在细想一想，更多的是顾卒的乐声里传达而出的死亡意味让自己惊惧。
“所以卒卒居真正的含义是圆满死亡的艺术之所。”谭池影语气略带愤恨着开口说道。
谭池影又想起刚见面时确定自己身份后，顾卒玩味的笑容，更想起他总是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目光：“顾卒似乎对我很有想法，难道他认为在我身上能更好地实现他的想法吗？”
“横纵麒麟儿，餐风饮露，自然是无垢之体，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吧？他可能已在脑袋里设想了无数大胆的计划了，哪怕您是国公世子。”食法鬼大胆开口推测道。
“那样的话，我去闯他一闯，再看情况吧。”谭池影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