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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亡人来见

【书名: 双瞳猫 第6章亡人来见 作者:白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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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我答应。”林花花一口应下。

答应的太顺利,林越觉得不靠谱,可还是把小妖绕绕待在这两间房子里,并以爷爷思念为食的话说了出来。

林越说完就静静看着林花花,但见她沉静如水,似乎能够接受这世间有妖怪的事。

然而就在林越放下心来的时候,林花花一下子跳起来,说道:“爷爷被妖怪缠上了······”

林越的手掌捂住了林花花的嘴巴。

林花花慢慢镇定后,林越方才松手:“你这么大声音,惊动邻居怎么办?这件事是秘密,只能我们自己私下里解决,连叔叔婶婶也不能告诉。”

“我明白。”林花花道,“邻居和爸爸妈妈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相信。”

“你明白就好了。”林越道,“要想对付这只小妖怪,最好是找到神域人,神域人出马,肯定就能降服她。可是我们根本不认识这样的人。”

林花花略加思索,说道:“我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对付这个妖怪。”

“谁?”林越好奇道。

“就是陈婶。”林花花意味深长地笑着。

陈婶叫陈秀芝,是个四十余岁的妇人,老公早些年去世了,一个女儿也已经嫁人,平素不事生产,但是从自己祖父那里得到个治疗鸡眼痦子的偏方,灵验异常,数年下来治好不少人,因此也有了小小的名气,附近小区的人但凡有此疥癣之疾往往都会来找她医治。

而有了名气后,陈婶就想到把名气变成更多的钞票,通过看些杂书,开始以偏方的方式给别人治疗不孕不育、失心疯和肝胆之疾,并进一步扩展自己的业务,帮助他人说媒订亲、选择山坟和推算建房开业的好日子。

有这些所谓的本事后似乎还和“妖怪”两字沾不上边,但林花花却要去请陈婶,是因为林越在高考前遇到的那件怪事。林越下雨天骑着自行车从高中返回家里,无意间经过郊区的一片坟地,出现了鬼打墙的诡异景象,要不是叔叔、婶婶和林花花找来,林越估计到晚上也回不了家,真是妖怪和鬼魅偏爱的体质。

林越被带回家后就开始发烧,吃药输液,办法用尽,高烧却连续两天不退,可眼看着就要高考,这时候有人说起陈婶的本事,林越的叔叔婶婶无奈之下就去请了陈婶。

陈婶在房间里跳了一支“萨满舞”,又给留了“偏方”,当天夜里,林越就奇迹地退烧了。

然后顺利参加高考,考上了重点大学。

不过让林越苦恼的是,陈婶动辄就对外传说自己的功劳,最后流言蜚语越传越离谱,演变成这样的故事:有个叫林越的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男生,在高考之前得了失心疯,眼看县城里的第四医院就要多一个病人,陈婶像从天而降的天使,出现在林越面前,治好他的病,还让他考入重点大学。

虽然陈婶有功劳,但也不能完全泯灭林越的努力和付出,因此林越对这个陈婶没有什么好感。

下午林花花把陈婶带进家门,陈婶虽然听林花花大致讲了事情经过,却也丝毫不怕什么妖怪,依旧是上次给林越跳“萨满舞”时的装扮,身穿由羽毛织就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头上带着神帽,手里拿着长铃,腰间有个装满糯米的香袋。

这个样子倒有点像影视作品里的印第安人。

陈婶进来后就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看见林越坐在爷爷身边,就说道:“不能距离你爷爷太近,快过来。”

林越心想绕绕小妖怪只是吃爷爷的思念,又不吃人,干嘛不能坐在爷爷身边,但既然陈婶提出了,他犹豫片刻后就起身离开,来到陈婶和堂妹身边。

可能是犹豫的时间让陈婶觉得怠慢,说道:“林越,看来你不怎么觉得陈婶能帮助你爷爷呀,你可别忘记,你能考上重点大学可都是陈婶的功劳。”

哪壶不开提哪壶,可现在有求于人,林越也不敢顶嘴:“我没有忘记,要不是陈婶,我可能现在已经在复读了。”

陈婶道:“知道就好。其实我也不是喜欢老把一件有功于人的事挂在嘴边的女人,我只是觉得,我今天过来帮助你爷爷,你怎么也应该称呼我一声陈婶吧,这可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看看你,到现在为止喊过我一声吗?”

“陈婶,我······”林越心里被挑了理,无可辩驳,而且本来林越的态度就很轻慢,这时候无话可答。

林花花见状,说道:“我哥就是这样,不温不火的脾气,见谁来了也都是这样呆呆的。陈婶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花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里面装了二百元,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陈婶,这是你的酬劳!”

陈婶面露微笑:“这不是见外了!”

“不见外。”林花花道,“古代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们怎好意思让陈婶白白出力,您就拿着吧。”

“还是林花花会说话,会说话也就是了,还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似地,招人喜欢。”陈婶收下红包,瞥了眼林越,“一棵树上结出的果子果然是有酸有甜。”

林越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两个成语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为了让爷爷摆脱小妖怪的困扰,林越只能忍受下去。

林花花则看出林越痛苦的神色,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哥,能屈能伸才是大英雄,你就扮回丑角吧。”

然后跟在陈婶身后,走到爷爷身边。

陈婶已经收下酬劳,要开始施法祛妖了,但见陈婶先是观察一番老林的气色,又翻开眼皮看看瞳孔,接着摇动手里的长铃,口里念念有词,就开始在老林身边跳起“萨满舞”来。林花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面色如水,林越则是远远看着,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点辣眼睛,毕竟陈婶是半老徐娘的年纪,比爷爷大的多,若是换上个花甲之年的老奶奶来跳更加有浪漫的韵味。

林越想到这里,笑了一声。

林花花看见后,故作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林越才变得认真起来。

陈婶跳了半晌,摇长铃摇得手都麻了,满头大汗,突然一个潇洒的转身,立在老林面前,环顾四周后很是笃定地说道:“老林,你身边藏着的小妖怪已经离开,以后你不会再受困扰,你对老伴的思念会永远存在于这个时空当中。”

陈婶回过头,对林花花和林越道:“你们放心吧,你们的爷爷以后健康地生活,不会再有麻烦。”

“这就可以了。”林花花既疑惑又惊喜,不过惊喜的神色占据了主导,“陈婶果然厉害,一出手问题就迎刃而解。我们兄妹两个替爷爷谢谢你!”

“这是小事。”陈婶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现在累了,要回去休息休息。”

“我去送你。”林花花道。

林花花开了门,陈婶就要迈步走出,房间里忽然响起个女孩子的声音:“本以为会是神域人,没想到只是个坑蒙拐骗、巧言令色、混淆视听的妇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就想把我赶走,简直是痴人妄想。我会始终待在这个老人的身边,直到食尽他所有的思念。”

林花花和林越神色凝重,望着房间里发出声音的地方,什么也看不到。

陈婶慢慢回头,一无所见,脸色瞬间煞白,出现这种脸色不是因为被看不见的女孩揭穿了把戏,而是因为恐惧。

陈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没想到这世上当真是有鬼怪之类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不是她能对付的。

绕绕此刻又道:“害怕了吗?害怕的话就赶紧滚,否则引火烧身。”

陈婶肯定是害怕的,但是已经收了酬劳,这时候突然离开,以后传说出去她就再也吃不了这碗饭。

可是不走,又不能对付,因此六神无主。

林花花见陈婶神情惊恐,面无人色,自己也受到影响,不知道该对陈婶说什么了。

林越好整以暇,想到刚刚陈婶指桑骂槐的话,就怂恿道:“陈婶,她只是个很小的妖怪,力量不是很强,你可以对付她的。你别忘记,你的香袋里还有糯米,糯米是祛妖的法宝。”

陈婶被提点,情绪稍稍恢复一些,自言自语道:“是的,我还有糯米,很多糯米!”

陈婶有了勇气,拿过香袋,开始将糯米向声音的方向撒过去,然后又将房间任何角落都撒上,这次似乎小妖怪绕绕无路可逃了,陈婶便坐在沙发上,让因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林越和林花花则是坐在爷爷身边,紧紧守护着。

陈婶正在轻轻喘息,忽然看见眼前渐渐走来一个男子,男子二十岁左右,眉目清秀,脸庞青涩,嘴边留着细微的胡茬,头发很长,梳成中分式样,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裤子,一双浅褐色的系带皮鞋,鞋带打成蝴蝶结的样式。

看到男子的第一眼,陈婶还不能确定那就是自己丈夫年轻的时候,可是看到那蝴蝶结样式的鞋带,就像看到了黑漆漆深夜里的灯光和烟火,因为很多男子穿皮鞋都不喜欢有鞋带的那种,除却他的丈夫,而且把鞋带打成蝴蝶结的式样,是陈秀芝亲手教给丈夫的。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丈夫比较抵触,陈秀芝就在出门前或者在众目睽睽的街道上蹲下身,将鞋带打开,再系成蝴蝶结的式样。

后来丈夫在工地上出了事故,被砖石掩埋,陈秀芝找到一只鞋带打成蝴蝶结形式的皮鞋,才知道丈夫未能幸免于难。

丈夫都死去多年,怎么又出现,陈秀芝满脸红彤彤的,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呀,就来看看你!”他说道。

“想我。”陈秀芝的脸变得更红,“但是你明明已经死了?”

“是绕绕小妖怪。”他不徐不疾地说道,一如当年,“绕绕连通生死的边界,我才能过来看看你。这些年你独自生活,很辛苦吧,你只有把治疗鸡眼痦子的偏方是有用的,其他的都是忽悠人。你还不至于缺钱用,以后就不要再做那些缺德事了!”

陈秀芝羞愧不已:“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做那些缺德事。”

“那就好。”他说道,“我不能停留太久,要离开了。你以后好好生活。”

他转身慢慢走去,背影消失在春花绿草的原野。

“好玩吧,陈秀芝!”白衣黑裤的小妖怪绕绕显出形体,正站在陈婶的面前,抓耳挠腮,拍着手说道。

“你是······”陈婶目瞪口呆。

“我是你要祛除的妖怪,也是你刚刚见到的丈夫。”绕绕道,“我可费了不少妖力才让你见到你的丈夫,你应该感谢我。”

陈婶思索良久,焕然大悟:“是你变成我死去丈夫的模样?”

“没错。”绕绕道,“你有时也是思念死去的丈夫,可是不是那么强烈,我让你看到他,生怕你会慢慢遗忘他。再说了,我刚刚对你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你好,假如你的丈夫还活着,或者泉下有知,也会这样规劝你的!”

陈婶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然而陈婶突然流泪了,泪水扑簌簌而落,接着就是放声大哭。

林越和林花花刚刚看到陈婶在自言自语,不知所谓,直到绕绕出现,才明白是绕绕变成陈婶丈夫的模样戏弄她,可是现在,绕绕仅仅用三言两语就把陈婶说得痛哭流涕,莫非,这个小妖怪能够知晓很多事,能够摸透变幻莫测的人心?

但不管怎样,陈婶在哭泣,绕绕则满脸笑意地站在旁边。

林越本来对陈婶是有气的,这时候看到她哭泣的模样突然心软,心头的报复欲念纷纷支离破碎,慢慢升腾起同情怜惜的情绪,便示意林花花去劝劝。

林花花坐到陈婶身边,好言劝说,陈婶却扑在林花花怀里,说道:“我知道错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蛊惑人,再也不做那缺德事了!”

林越感触颇多,看向绕绕:“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一个小妖怪。”绕绕道,“你怎么会有那画轴,那可是妖族当中的宝贝,你怎么会有?”

“我偶然间得到的。”林越道。

绕绕道:“普通人根本见都见不到,你却能拥有它,到底是为什么?莫非你真的是妖族选中的人?是独一无二的。”

“我也不知道。”林越道,“我很高兴能够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希望你离开我家,离开我爷爷。”

绕绕道:“可以呀。你向我下跪!”

“你言而无信。”林越道,“我不会信你。”

“那时候你虽然下跪了,但我是隐形的,而你跪着的方向是你爷爷,根本不算。”绕绕道,“这次才算数。”

林越无奈,只好跪下来,向绕绕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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