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金手指真君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路尽归途 作者：小拾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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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划破了夜空、照亮了整片李家渡天穹的火光以极速降临这里，它落地的片刻，那地面上的泥水倒流，飞溅出宛若禅门莲花般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石凉紧锁眉头，在他的面前，守城者三人已经不知生死，静静地躺在地面没有任何气息。
而那前方，神色妖异的黄全踏空而立，他的模样并未有异，但从内而外散发的姿态简直如同彻底变了一个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是你？！”惊异眼前这位与守城者们曾同行的少年出现，这外貌为黄全而内在已经完全不同的人冷声道，很明显它与黄全神识互通，记忆完全相融。
没有任何症状，也没有丝毫解释与交流，两人同时出手了。
数道繁杂、很是久远的咒语自黄全口中浮现，竟化成了大道真言，这是修为强悍到极点的抒写。
他出手十分果断，其背后演化出了一头天火虬，口中喷薄赤红烈焰，将四周泥泞的地面蒸出成片水雾，冲向了眼前那名少年。
石凉瞳孔微睁，他口中同样射出一道不成型的电弧环，与那天火虬剧烈碰撞，显现了诸多铭文，不断耸起裂纹的地面像是有一条土龙在逃窜，炸开一道数丈之高的尘墙。
“咻！”石凉的脚底踩踏迷踪符文，化成了之字形，在一瞬间将守城者三人抱走至百丈开外，摸索了全身，而后将一株焕发着迷人芬芳的灵药掷在手中。
“愈心灵果啊，希望能发挥出作用来，辅佐以岩大师的丹药，应该能将他们吊起一口气。”石凉有些懊悔，他怎么就不能早点赶过来，不然守城者三人也不会遭此大劫，威胁到了性命。
很快果肉包裹着丹药碎片被石凉喂给了三人，同时打进了海量的灵气，以高阶恢复术法阻止了守城者们伤势的扩散，效果立竿见影。
然而守城者们的体质不像石凉般强大，纵使石凉喂了他们岩尊的丹药与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愈心灵果，以具有生机的灵气相助炼化，也仅仅只能保证他们不至于死去。
“……”黄全惊疑不定，他所演化的天火虬居然不敌那来势汹汹的雷霆术法，被轰碎与虚空之中，化成了凋零的火花。
在那里，黄全释放出了一股可怕的气息，像是千古前的生灵在吟唱，各种符号与铭文不断交织演化，浑身气质清冷无情。
他遇到了此生以来最大的敌手，即使用出了百般手段，却被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挥手拍散，无法伤其分毫。
要知道此刻的黄全已经无限毕竟于通灵境中期，一手神功术法更是来自古老的传承，不属于这个年代，不属于当世，同等境界之中根本不会有任何敌手。
但眼下却发生了让他匪夷所思之事，那少年明明看起来修为不高，甚至没有突破至引气境中期，为何所施展的神通接触到其体表的片刻，像是波涛冲击着坚不可破的岩石。
“闹够了没有。”石凉忍不住呵斥，他眼下只想全身心投入到治疗守城者三人的事上，根本无心思与黄全交战。
“呵呵。”一声轻蔑的笑声自黄全的口中响起，宛若在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让我完全掌控你的身体吧，不然你拿他丝毫没办法。”
话音刚落，黄全浑身便冒出白色的雾霭，他冷漠眼眸睁开的瞬间便转化成了渗人的银色，一道乌光刹那间崩裂开来，竟化成神秘的符号，铺天盖地般朝着石凉镇压而去。
四周与时空仿佛颠倒了一般，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石凉再次睁眼时，他惊异地发现自己更变了所在的方位，脚下不再是湿润的泥土，而是荒芜的暗红色沙地，在身旁一条血红色的溪流有白骨于其中沉浮，酝酿着刺鼻的气味。
石凉的面前，黄全的面容逐渐扭曲变幻，其躯体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蠕动骨骼与血肉，不出片刻间，竟化成了一名干瘦的老者。
“桀桀，年轻人还是阅历太少，纵使肉身无双，你的神识却很是脆弱。”那名身形褶皱而枯小的老者缓缓踱步，打量着面前这名尤为特殊的少年。
“你是何人？黄全在哪里？”石凉心中惊疑，他完全看不透眼前这名老者的气息，与一般的通灵者完全不同，无形中有一股迫人之感。
“我只是一条无名野鬼罢了，而你说的黄全，咱们不就在他的识海中吗，呵呵。”干枯的老者阴森森的笑着，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我们在他的识海之中？什么意思。”石凉冷声回道，他并不觉得这老者是什么善物，周身不由自主散布的气息与在神王嵯峨之墓中那些陨魔岭的邪修很是相近。
“年轻气盛就是好啊，不过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也罢，反正今日你也没有机会再活着出去了。”瘦成皮包骨的老者眼神中充满怜悯，像是为石凉感到可惜，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在乱说什么疯言疯语，难不成老得失了神智？”石凉丝毫不留情面，厉声反驳道。
“啊，争斗了不少岁月，终于能够重生了，这种感觉就是好啊，要不是因此人体质特殊，我都想将你的肉身作为器皿培养了。”老者仰头感叹，像是在舒展着身姿。
“在那之前，还是先将你封印镇压，免得多生事端。”话音刚落，老者便爆发出惊人的威压，一股超越了通灵境界的波动将这方不知名的空间震得剧烈抖动，像是要碎裂开来。
“这是！入神境界？”石凉瞳孔睁大，不由得一阵慌神，毕竟他从未与这种恐怖的生灵交战过。
连修为至高的后期通灵者，例如徐长老等，石凉都不一定是其对手，更何况是一名入神境级别的存在，即使在浩瀚无边的唐城都只有不过一手之数。
“锵锵锵！”三道刺目的光芒冲霄而起，虽都是赤诚的黄金色，仔细分辨却各有千秋。
澄黄色的金刚经文熠熠生辉，灿金色的混元洞天照耀万物，通透如玉石、却隐约带着金光的不灭金身更是鼓动虚空，震动层层无形气潮，向着四方扩散而去。
“不错，这种境界的修为可说惊世骇俗。”干枯的老者阴惨地笑着，眼神却略带惊讶，显然石凉的一身功法让他有些意外，引气境的修为居然能强横到这种地步，普通的通灵者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待我将你的神识炼化，指不定能够研磨出何等惊世的宝术。”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看待一尊稀世瑰宝。
“果然，目前的我是由神识所组成，被那人以大法力禁锢到了这方小世界。”石凉早就窥见了一丝端倪，这并非现世，像是在某个人的识海当中。
他的肉身强大无双，可以说是碾压同辈都不为过，淬炼过灵药巅峰金刚果与遭受数次天地雷劫，可谓是当世圣体也不为过。
而石凉的神识却无比薄弱，虽说有一些残缺的经文与不灭金身守护，且修炼过金发道人风贤的法，但未曾成长起来，便是他最致命的短肋。
神光如虹，劈开了这方天地，化成了万道银辉，到处都是冷冽的寒芒，可怕无比。
石凉躲避不及，被那寒芒擦身而过，噗得一声，血液溅起十寸之高，简直比天刀还可怕，他负伤了。
“这便是入神境强者吗，真是可怕，他难不成也是一副神识或者灵魂体，因此自称为野鬼？而且他像是发挥不出全盛时期的实力、万千种超越了世人所理解的逆天大神通无法施展，不然我早就遭劫了。”石凉喃喃自语道，他在思考当下如何才能破局，面对这样一尊恐怖的生灵，即使其实力千不存一，也绝不是石凉能够所面对的。
那生灵抬手的片刻，什么炼狱，什么神魔哭嚎，什么尸山血海等异象扑面而来，而石凉无处可躲。
那太真实了，简直不像是虚幻的假象，他宛若在这等残酷的小世界中经历，像是要永世沉沦于当中。
石凉低声大吼，他清楚自己被那恐怖的老者所影响，陷入了掌控之中，不断冲刷自身，想要醒来。
哪怕石凉经历过不少生死之局，神识也同样承受过千锤百炼的痛苦，他却始终无法挣脱出去。
这里的视线愈来愈黑暗，空荡荡的虚无爬上了他的心头，一切的意义仿佛都要消散，坠去那无边无尽的深渊之中。
“虚幻的假象！给我醒来！”石凉低声怒吼，他试图让神识小人复苏，眸子睁开的瞬间，两道宛若仙剑的瞳光直冲云霄，似乎要撕裂天穹。
但他的神识依旧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有莫名的规则之力封锁住了石凉所有的感知，他想要回忆，想要挑动自己的情绪以此破局，却无法做到。
此刻他才深深的意识到入神境强者的可怕，即使是陨落后的残魂，也能一念之间将他抹杀，让他永世不得回归。
石凉有些惊悚了，他从未碰到这样不够明朗的局面，一身的修为宛若荡然无存，生不出一丝一毫足够扰乱局面的动静。
“难不成这次真的陨落了吗。”石凉的神识小人复苏，却也同样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姿态，斗争的意志在不断地消退。
若他的神识陨落，肉身定会腐朽，化作枯骨一堆，迎来生命的终结。
“既然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石凉咬牙，他心头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那一瞬间，他浑身赤金色的神焰爆涨，来自灵魂深处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识隐约都变得暗淡了，这是在引火烧身。
“还不能醒来！？”石凉咬紧牙关，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变得透明、像是彻底要消散在这片空间当中。
“无用的，你还是太弱小了。”那恐怖的生灵嗤笑，他想抹杀这卑微的石凉神识，就像碾死一只蝼蚁那般容易。
“怎会如此，我真的要陨落了吗。”无边无际的黑暗向他袭来，即使焚烧自身的神识小人，也无法从那生灵施展的异象中醒来。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以至看到了幽冥的景象，那条名为黄泉的河流、漫无边际的赤沙，而他也终将会化作一粒尘、一抔土，去往万灵终焉的归宿。
直到最后，石凉的神识小人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以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阵阵耳鸣音，滔天的黑暗淹没了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片黑暗的空间升出了一朵金焰，那是一道魂光，是埋藏于灵魂深处的种子。
它扎根在虚空当中，以虚无为养料，蓬勃而生，不断摇曳。
它听到了很古老的语言，听到了不属于这个纪元的大道之音。
它在争渡，想从幽冥中回归明亮的世间，不屈的意念化成了肥沃的土壤，让其凝聚成了一团模糊的人影。
这株人形金焰没有灵智，在它的身旁，却突兀地多了一位生灵，而这位生灵像是在有意栽培那弱小的金焰，想让它重归于原本所在的地方。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这株金焰越来越旺盛，它从最开始的一株金色小火花变成了贯彻天地的巨型神焰，而它凝聚成的人影愈发愈凝实，陪伴它走过无尽岁月的那位生灵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是谁？”这道金焰凝成的人影自言自语，他在追溯过往，想要回忆起一些事情。
“你是石凉。”那位生灵开口了，他微笑着看向这名少年，神色和煦温暖，像是世外仙人。
“我是石凉？那你是谁？”石凉眼神空洞，显然他不理解当下的一切。
“我只是一只早就该消失的亡魂罢了，不必多思。”那位生灵不悲不喜，他洞悉了眼前这名少年的种种过往，认可地点了点头，最终做出了某个决定。
自那位生灵的体内，一团炽热的光丹照亮了千古，像是走过了无数个纪元、更迭了两处古界的碰撞。
而那炽热的光丹接触石凉体表的刹那间，顿时化成了千万缕魂光，一道道与当下天地之间的法则宛若水火不相容的神曦仙光编织着他的神识小人，像是在重塑肉身一般璀璨炫目，爆发无尽金辉。
“回去吧，即是为了拯救我的孩子，也是为了拯救你自己。”那位生灵的躯体变得澄澈透明，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进行无形地湮灭，像是要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
“？！”未知的空间内，干枯的老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浑身的秩序锁链崩碎，炸开一道又一道的迷幻光斑。
“老夫终于将你熬死了，也不枉这十几年不见天日的坚持，你终究还是输与了老夫啊。”老者畅快地大笑，像是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不过他下一刻便笑不出来了。
“不对，既然你死了，那谷丹呢？气息怎会消失了？”干枯的老者慌了神，他化成了一道道神念，游走在这片识海之中，却一无所获。
“畜生啊！你宁可将玉石俱焚，都不愿将谷丹拱手让给老夫！”老者气急败坏，他双手忍不住撕扯着头颅稀薄的灰发，甚至扣破了皮肉。
虽说十几年的光阴对他这样的生灵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那是牺牲了肉身作为血的代价，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愤怒让他癫狂。
与此同时，李家渡靠近神庙的郊外，梦貘不禁泪如雨下、发出呜咽之声，身为传说中的异兽，与骨肉血脉相连，它意识到它的至亲可能已经陨落了。
未知的空间内，居然喷薄出了混沌雾霭，蔓生出了朦胧的神光，精气氤氲，有诵经声响起。
“那是何物？”干枯的老者从癫狂中苏醒，他转过头去，看向那方才被他抹杀的少年方位，一道震惊的神色爬上了他满是褶皱的面庞。
在那里居然诞生了万物复苏与毁灭的景象，像是岁月长河奔涌而过，十分骇人。
一朵金色的神焰于虚空中幻灭，焚烧着一切邪祟与阴暗，让人心生畏惧。
石凉的虚影不断重叠，他的神识小人一次次地凝聚成型，随即爆发出了惊世之光，像是从幽冥里爬出、跃过了黄泉、挣脱了生死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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