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焚途狂歌 第六章 北方之盾 作者：明月不照布衣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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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之后，墨央小队继续在边境荒原上前行。
随着夕阳逐渐接触地平，端坐车厢内的焚途视野中，一座立于人族边防最北的巨型要塞也逐渐清晰。
队伍行进的道路从荒野杂乱的步道变为粗犷的道路，周边有零星的哨楼和防御工事。偶尔有墨央军伍从车队旁经过，向队伍前方的暮雪致以沉默的军礼。
暮雪先前就已离开车厢，小珏为她牵来一匹黑骑，她的背影在队伍前显得英姿飒爽。
焚途的注视里，如血的余晖让那城墙上的墨色显得愈发凝重。
这是一片在边陲拔地而起的巨型城墙，五十米高的墙上深红的斑驳泼洒各处，在时间里凝固为沉重的黑红。
“那是异族和墨央的血，被染成黑色的城墙在异族高层间被称为北方之盾。”小珏的声音突然在车窗外响起，焚途有些意外地看向少女。
察觉到他的目光，小珏有些倔强的直视前方。
焚途心知慕雪应该有意让小珏弥补一下先前对自己恶语相向的隔阂，因此他并未为难，只是点点头，盔甲发出铿锵一声。
车队此时已经来到这座雄关前方，外城的建筑隐约可见，墨城作为军工重镇，其建筑风格大多庄严稳重，棱角分明。但在一些细节处仍然能看到一些和焚途曾经故乡画檐的相似之处。
透过横平竖直的街道，可以看到城中心耸立着一座黑色高塔，塔上刻有巨大纹章，黑色的巨龙生有五爪，修长龙身庄严盘起。
暮雪驾马来到焚途身旁，察觉到他的视线，道：“墨央意为’黑色的终结’，黑色纪念墨央人的血，而终结则是墨央军成立的初衷。”
“墨央军起源于地球时期的华夏，当时的夏国人势要终结异界入侵带来的生灵涂炭，举国成立了这支军团，我们便战斗至今。”
焚途却不由得想到了群山薪火殿中的巨龙雕刻。
暮雪干净利落地迈下修长的大腿，来到焚途身前：“小珏会带你去落脚的地方，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复命后再来找你。”
焚途自然服从安排。
墨城防线外的山脉中。
异兽在山林间穿行，山谷中有异族军队集结，这里已然是温格维斯的领土。
身着旧时代破烂白色实验服的干枯老人站在被异界息土侵染变异的巨树上。
干枯打结的灰白长发下，那双浑浊发黄的眼里倒映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黑色之城。
他口中喃喃道：“你们走上了….多么愚蠢的道路….”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焚途不过刚刚将破烂的铁剑横放在膝盖上，准备进行日常维护的最后一步。
焚途有些奇怪地打开门，却见一脸古怪的小珏立在门外。
小珏瞧着门后探出的铁疙瘩脑袋生硬道：“墨帅他….想亲自见你一面。”
“墨帅？”焚途不解道。
“就是墨央军军长，人族北方镇守最高指挥者，墨渊元帅。”小珏深吸一口气道。
焚途的颈部发出咔嗒一身，小珏注意到他的脖子由于惊讶后仰了一下。
去往城中央黑色巨塔的路上，微微摇晃的车厢内的两人沉默地坐着。
由于是军长召见，两人乘坐的是城内的专线轻轨，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直到街道上的行人渐渐被墨央士兵完全替代，轻轨的速度终于缓慢下来。
黑塔的下半部分被众多轨道包围着，车辆，轻轨和载货列车时刻不停的进出着。其中的一条轨道上，一列轻轨悄无声息地滑入巨塔底部的一个通道。
车门打开，暮雪已经在站台等候。
“辛苦了小珏。”暮雪朝小珏点头道。
小珏利落地行了军礼，转身返回了车厢。
“她还有别的军务在身，”暮雪随口道，示意焚途跟上她，“照例来说是不可能让武装人员去见元帅的，不过你情况特殊，由我替你担保，你只要和平常一样就好。”
焚途有些疑惑，即使是少将这样的语气也有些过于随意，但他只是道：“多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墨帅要特地见我？”
慕雪抿了抿嘴道：“我只是提了一嘴在清剿异族最后一支斥候队的时候遇见了传闻中的杂鱼杀手，他就直接说想要亲眼见见你。”
焚途只觉更加疑惑。
暮雪换回了军官服，与墨央军独特的带有古华夏特色的战甲不同，墨央的军官服更贴近地球时期的西方风格。
修身的制服让她的身姿愈发玲珑有致，贝雷帽下的淡金长发在黑色制度的映衬下近乎银白。
脚下的军官长靴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清脆，焚途落后半个身位目不斜视。
进入直达顶层的电梯后，暮雪似有心事，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到达顶层后，电梯门轻启，焚途见到了那位名震人族的四位镇守之一。
墨阳城中央的巨塔，名为日耀，其最顶层的模样和焚途内心所想相去甚远。
日耀塔的结构以底层最为宽广，越上层直径越小，远远看去宛如指向天穹的利剑。而焚途所在的顶层，单论面积充其量与一个较小的大厅类似，但在整个顶层毫无一丝多余装饰，只在中央有一张玄色铁桌，和地面宛若一体，这就显得整个空间尤为空荡。
一位头发浅灰的中年男人手肘支在桌上，双手交叉于鼻前，只露出了一双深邃的双眼，铅灰色的双眸像是压城的乌云，他的眼角略微向下，但那种酝酿着风暴的眼神却让他显得锐利无比。
焚途跟随暮雪缓步走出电梯，墨渊将手平放在桌面，焚途看清了眼前男人脸上刀削般的线条，原本英俊的面容被右边
嘴角向外延伸的疤痕破坏，虽然紧抿着嘴角，但那疤痕却让他显得时刻都在狞笑。
两人在桌前站定，暮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墨帅，人已带到。”
墨渊淡淡点头，视线落在眼前的盔甲前，焚途没有觉得他像很多人一样带着审视刻意凝视他面甲的缝隙。
“我在线报里见到过几次你的名字，猎人先生。”墨渊开口道，他的声音沉稳冷静，让人很难判断他的态度，“你是个很特别的猎人——请别误会，我并不觉得你在做投机取巧的事情。”
“我今天特地请你过来一叙，是想当面问你一个问题。”
暮雪不解地微微皱眉。
焚途透过面甲直视着面前这位人族最强战力之一，北方镇守的灵魂，声音依旧和往常一般平和道：“墨帅但问无妨。”
墨渊端坐，宛若面向深渊，他微微叹气，然后道：“请问你来自哪里？”
焚途面甲后的眼瞳突然睁开，心间思绪如电转，这个始料未及的问题让他几乎忍不住惊骇出声。他死死克制住潮水般用上心头的困惑，努力保持着平静。
一旁的暮雪发现身边的人不同寻常的沉默，那具铠甲一动不动地屹立原地，但甲片下却翻腾着不知名的情绪。墨渊没有打破焚途的沉默，他没有追问，也没有任何怀疑，仿佛早有答案。
焚途知道当他以这种姿态问出这个问题时，像先前在猎人公会随口回答一个边陲小村的名字，搪塞掉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同僚没有任何意义。
堂堂墨央军长不可能亲自召见一个靠着积累微末功绩晋升的银级猎人，只是想问他来自什么地方。在边疆荒原上，突然冒出来的人多如牛毛，他们有的是家园被毁无家可归，有的是在内地被迫流亡至此，等等原因数不胜数。
在暮雪愈发疑惑的目光里，焚途在面甲后望着那双阴云密布的眼睛，回想起墨央，古华夏和薪火殿的种种似曾相识之处，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来自群山。”
然而再次出乎焚途意料的是，墨渊在听闻群山二字后并无反应。
“欢迎。”他淡淡道，仿佛早已知晓答案。
跟随暮雪回到来时车站的路上，焚途一路无言，反而暮雪一路上小嘴微张数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军服少女忍不住开口道：“喂喂，铁疙瘩，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诶？”正在揣测墨帅目的的焚途因为思绪被打断不由得一愣。
“诶什么诶啊？”暮雪抓狂似的敲了敲焚途的肩甲，“群山是什么地方？墨帅为什么要亲自见你就为了问这个问题？还有你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奇怪？”
连珠炮般的问题让焚途有些应接不暇，他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道：“群山是我的故乡。我也不知道墨帅为什么特地找我。我只是在想事情。”
听着焚途机器人一般工整且毫无意义的回答，暮雪有些无语地捂了捂额头，认命般道：“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那你总能告诉我群山是什么地方吧，北方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城镇。难道是哪个聚集地吗？”
“群山在间界中，是我长大的地方。”焚途并为提及群山和这片世界众多格格不入的不同，只是简单道。
但仅仅是“间界”这个词就让暮雪震惊不已：“间界中有人类？那不是异族降临地球的中间通道么？”回忆着墨央卷宗中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