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被太阳吵醒 第二十二章 下雨的天气 作者:夜火离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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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透过车窗远远的能看到几个人蹲在他家门口,这大早上的,乞丐吗?
车停到门口,那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有点诡异,夜晙影先偷瞄了一眼。
这不徐华嘛!他真是造了什么孽了,这浑天教的人阴魂不散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会是来寻仇来的吧,对方人多势众,他都不敢开门了。
“小伙子,到了啊,你磨蹭什么呢?”司机催促道。
“哦哦,我有东西掉你车上了,对,学生证掉了,我找找。”
夜晙影埋头在座位上假装翻找,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窗外。
“小伙子,你快点啊,我还有下一单要跑的。”
“马上马上。”夜晙影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找到了,找到了。”
门一开,那几个人“刷”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严阵以待。
夜晙影下车,皮笑肉不笑道:“哥儿几个,早上好啊。”
那几人都堵过夜晙影,认识了,见是夜晙影下车了,警惕的心都放松了下来。
“快走,快走,现在不想找你麻烦,别自讨没趣。”徐华一脸不耐烦的道。
夜晙影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报仇来的,都做好被揍的准备了。这什么情况?
“那个......你们在这干什么啊?”夜晙影干笑两声。
徐华现在是看到夜晙影这张脸就烦躁,他推了一下夜晙影肩膀道:“快走,快走,别多管闲事。”
愣头青一个!这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自以为这样很酷呢。
“行行行。”夜晙影举着双手后退,他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反正和他无关。
还挺识相,这样看去就顺眼多了,大概是怕了吧,徐华自鸣得意。
夜晙影本来也就不想和这群整天就知道耀武扬威的人有过多的交集,他们不来找麻烦,倒也清静,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串钥匙。
家太大也是个麻烦,钥匙一多,一下就搞混了,还不能一把把去试,钥匙都是上了年头的,要是一不小心断里面就不好了。他皱着眉头仔细分辨,大概是这把吧?他拿起其中一把,向大门走去。
这边徐华刚蹲下,一转头,就看见那夜晙影快步逼近大门,他大叫一声:“你干什么!”,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夜晙影,一把拽住夜晙影的衣领。
浑天教的人把他团团围住,雷霆万钧的气势扑面而来,夜晙影招架不住,再一次行起了法国军礼,弱弱的道:“各位大哥,这又是怎么了?”
徐华声色俱厉的道:“叫你走开听不懂吗?还敢往前走。”
“这......我只想回个家啊,各位大哥想做什么请自便,我肯定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夜晙影拘拘儒儒的道,说着还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钥匙。
浑天教的人面面相觑,徐华放开了夜晙影,踌躇了一会儿道:“那你回去吧。”说完,他们又蹲回到石狮子旁边,但还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夜晙影的一举一动。
搞什么啊?夜晙影是一头雾水,他们这脑回路不正常啊,他决定以后看到浑天教的人,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免得被同化了。
他在门前站定,先是观察了一下,片刻后又摇摇头,这门上都是门钉,他还寻思着贴个尉迟敬德上去,镇镇这些妖魔鬼怪。
浑天教的人看着夜晙影在门口磨叽,张罗着要动手了,没想到他真的把锁打开了,一干人等呆若木鸡的看着夜晙影从容的抓住门环推开了朱红的大门。
潮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它以为自己势不可挡,目空一切,所以它声势浩大的向陆地袭来,可当碰到岸边的岩石粉身碎骨时才明白,落荒而逃是最好的选择。
夜晙影出门时,门口的那几个门卫已经不见了踪影,什么毛病?他暗骂了一句。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晨六时许,淅淅沥沥的落起了小雨,路上人迹罕见。
一月的冷风吹不散寒冬的雾气,湿滑的路面落满了再也无法纷飞的黄叶。举头不见耀阳,低头也只是荒凉。末冬的早晨,似乎本就该如此,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冬天,总不会缺乏有感伤的诗人吟诵感伤的诗篇,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将太多的绝望都宣泄给了冬季,皑皑白雪亦盖不住诗人的眼泪,何况如今,飘落的只是雨滴。
想起了雪莱的《西风颂》,他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想来应该是对的吧,毕竟人家是大文豪,骗人总有点说不过去吧。
他算了一下日子,过差不多一个月就是新年,听完了爆竹声就是立春了。
这样算来还真是幸福美满呢,春天的时候想必就不会时常回忆了。
哦,还有一件事,新年之前的期末考试被他给忽略了,夜晙影拍了拍自己脑袋,最近这脑袋有点消极怠工啊,再这样下去,他要扣工资了。
期末考试倒是个问题啊,这也目前来说首要的问题。
夜晙影是很少关注自己成绩这方面的,一是一个分数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就算考的再好,也没人可以炫耀,顶多就是向老傅头吹吹牛;二来是因为他认为成绩并不能代表自己学习的好坏。
所以这段时间大伙儿应该在努力复习吧,他却没什么概念。上课是会认真听,作业也照做不误,但也仅限于此。
下雨的天气,总是让人提不起兴致,连一根指头也不想动弹。
已经到教室了,班里一大部分的同学都到了,夜晙影坐在自己座位上能对整个班级的情况了如指掌。
同学们都已经进入状态开始早读,夜晙影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本书,动动嘴皮子却不发出声音,眼神呆滞的透过前门看着雨点落下。
晴空不知秋尽,一雨方知冬寒。前门敞开正对着他,外面的冷风飕飕刮了进来,夜晙影整个人都往外套里缩了缩。
他很好奇他们班里的其他同学是没有知觉的吗,仿佛大脑皮层和躯干分离了一样,对这闯进前门的寒冬使者漠不关心。
最可气的就是还有人助纣为虐,方杨下了死命令,她不想看到前门关上。
这简直不可理喻,夜晙影一边收到寒冬来信,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大都是些“祝福”的话语。做出这种吴三桂的事还美其名曰帮助同学们有个清醒的头脑,其实就是想监视班里的风吹草动。
不仅如此,虽然心有忧愁暗恨生,可不得不在典狱长面前保持和颜悦色,毕恭毕敬。
这方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对他关照有加,不仅任命他为左仆射,课上他也是重点关注对象,导致夜晙影的神游天外活动不得不无限制延期。
这不,早读课一结束,“嗒嗒嗒”的高跟鞋声就从门口传来,还真是尽职尽责,不愧为优秀教师候选人。
第一节是语文课,从不迟到女士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明明是下课时间,可却没有一人动弹,就连交谈声都被流放了,夜晙影在一旁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引起注意。
方杨也不说话,就往那一杵,看来双方心照不宣的要在下课玩一场木头人游戏。
“都看着我干什么,下课时间自己活动一下。”方杨开口了。
夜晙影深呼吸了一下,仿佛刚刚真的在憋气。
“您老人家金口不开,小的怎么敢下课啊。”他在心里咕哝。
也就这么嘀咕了一下,他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给碰倒了,方杨没扭头,可视线还是锁定了他。
“夜晙影,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这听上去像是长辈亲切的关心,在夜晙影听上去却是最后的轻语。
“还行,还行,我最近没什么不懂的地方。”他干笑了两声。
得到了回答,方杨的视线也就收了回去。
他似乎是明白了,方杨委以重任,把这块风水宝地托付给他,可能就是想每天这样子折磨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大获全胜,她一出现在班里,夜晙影就心神不宁,神经高度紧绷,早晚有一天要出问题。
接下来的语文课惊心动魄也是必不可少,每日一问的经典环节已经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了。
夜晙影腰板挺的笔直,端正的坐在座位上,认真听讲,还做笔记,当然他的认真不只语文课,他可以毫不谦虚的说,自从开学,就从没在课上睡过一次觉。
这多亏了那个时不时在窗外出现的视界者,它不可名状,悄无声息,可男可女,且从未失手。它能精准定位一切和学习无关的东西,然后将其逮捕归案。
而且,它的出生点不仅仅只有窗口,还有操场,体育馆,食堂,以及其他任何会同时存在两种性别及以上的地方。它,无处不在。
综上所述,它也被称为升学率守护者,以及十八岁恋爱的第三者。
夜晙影的认真专注集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归功于这个学校里恐怖怪谈的存在,还有百分之十就是对自己的要求了,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学校里本来就是要学习的嘛,不然他来上学干嘛,早点找个班上不是更好?
吃完了午饭,夜晙影不想回到班里感受那种沉闷的气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人已经回去大学特学了。
外面还在下雨,操场上去不了。他就到体院馆里溜达了一圈,顺便看看青春洋溢的少女练习操舞,只是顺便啊。
路过篮球场地时,他停留了一会儿,看看这些运动健儿挥汗如雨,不禁感叹少年的朝气蓬勃,这教学楼和体育馆恍如两个世界。
一转头,徐华抓着个篮球迎面走来,这学校也是小到一种程度了,令人唏嘘不已。
冤家路窄,不过夜晙影可没心情招惹他,一想到今早徐华神头鬼脸的模样,他赶忙转身装作没看见。
徐华倒是先招呼上了,他上来拍了拍夜晙影肩膀,说道:“篮球打不打?少人。”
夜晙影:?
百变星君吗?这徐华怎么每见一次都换了个人似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是吧?
夜晙影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他怕徐华脑子不好,认错人了,所以确认一下。
“对啊,不然还有谁。”
他这话都给夜晙影整不自信了,难道这是平行时空?
“不了,我这个……不会打球。”夜晙影尴尬的笑笑,他还摸不清徐华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徐华拉住他的手臂道:“来嘛,我们这些人也不太会打。”
他一旁的哥们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少人。”
面对这样的热情,夜晙影没感到亲切,只觉不寒而栗。
他脑袋里有四种想法,一是徐华今早上厕所时头磕小便池里了,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恩怨;二是他连夜研读兵法就为今天;三是他最近在看《笑傲江湖》,觉得自己是令狐冲;四是他其实已经不是徐华了,被外星生物寄生。
想来想去,四的可能性最大了。那更要离他远点了。
当然,这是玩笑的说法,徐华的举动应该是一种示弱,或者求和吧,不过如果他现在来一句“大人不记小人过”,夜晙影会毫不犹豫的用拳头招呼。
“真的一点都不会打,”夜晙影面露难色,“我这个……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点多,先回教室了。”
说完,夜晙影想要移步,徐华拍拍夜晙影的肩膀道:“好吧,不打扰你学习了,想打篮球可以叫我。”
乖乖,变天了啊,不会真是寄生兽吧?这么一个不良少年怎么就转性了。
夜晙影内心的惊讶难以言表。
要说什么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之类的话,他才不会信呢。
本来还想着要远离徐华,这下他却又想离徐华近点,这人类进化史上的一大壮举将由他目睹。
化干戈为玉帛,这徐华不会是想体现他的大度吧?
算了,咱正常人理解不了这些整天尽想着逞威风的不良少年的脑子。
......
下午第一节是自修课,对夜晙影来说这是节最无聊的课,对于这种课为什么被设计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自修课又会有几个人真在自修,聊天的聊天,看闲书的看闲书,睡觉的睡觉。当然真的上进的人也存在。不过夜晙影怀疑这些人的认真只是装出来的。
他宁愿多听方杨讲两节课ppt。
他目光无神的盯着一本教辅,实则神游天外,这节课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夜晙影来发呆,放空思想,做一节心灵瑜伽,他可以什么也不去想,也可以思考一些最近的问题。
这会儿,他就在苦恼,梳理着对于徐华转变的各种可能。
教室内的灯光阻挡不了阴暗的天色,门外的雨还在绵绵的下,不仅阻挠了人的脚步,也囚禁了人的思想,只呆在这间教室里。
他低着头看书,透过余光,看着一小撮女生打闹,听她们窃笑叹气,好像这是他读的另一本书。
......
放学时间,雨还在下,夜晙影默然的看着路上匆忙的行人,有人在招手拦车,赶着躲雨。
遇到这样的天气,夜晙影一天下来烦躁的心情也在此刻消散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收起雨伞,任由雨水冲刷他的身上深深沉淀的污秽。
也只有这样的天气,它可以把自己完全隐藏,可以丝毫不用顾忌泪水打湿心房。
夜晙影不是个无神论者,以他的视角来说,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伟大的神明不必征召,他的存在自会引领信徒。
可他的神明大人,又在哪呢?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他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他被困在那里了,在那异常寂寥的废墟中,他找不到来路,也不知何处是归途,他被永久困在那里了,他能感觉的到,他的情感也渐渐消散了,好痛苦啊,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他彷徨的看着滴落在掌心的雨水,独自收藏。
他不想遗忘,也不想被遗忘,可他是枝野蔷薇只能独自绽放......
他像一只牛一样,边行走,边在记忆里反刍着自己的雨水。
等到了家里,就算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用担心,洗个热水澡后又是一个崭新的自己。
不过好像有人不想如他所愿,远远的他又能看见有人蹲在他家大门口,这什么情况?
这次他学乖了,不走正门,他从西角门进去了,不方便的就是要绕的路有点多。
好在他的记性还是不错,通过几天的考察,他大概把这“近水”的地形给记住了。
兜兜转转半天,总算是到了他唯一打扫过的那个院子。
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迎凤堂”,后有一行小字:“傅昱赠,望君不负我意,寻凤而归”。
这还真是......夜晙影一阵无语。
不过现在也不能耽搁,夜晙影浑身湿漉漉的,已经禁不住的打寒颤。
那就照原计划进行吧。
该说不说,这“近水”虽然是古建筑,可设备齐全,除了没有电,该有的一样没落下。
前些日子的考察中他就发现,这院子里居然有浴室,只是和卫生间分开罢了。
在卧室旁边有近十平米左右的洗沐间,全用整块金丝楠木铺就。他还从耳房里搜刮出了双耳铜壶、铜浴盆、搓背用的浮石,以及木屐、铜灯、浴凳等一整套沐浴用具。
更离谱的是,其中还有淋浴装置,类似于水闸所控制的人工瀑布,不得不折服于先人的巧夺天工。
这简直是要比原来自己家的浴室高端太多了,不过就是要自己烧柴火保持水温这点比较麻烦。
其实他还搜刮出来了一些草木灰,皂荚,胰子、澡豆等,可这哪有他自带的现代沐浴露和洗发液好用啊,古今结合嘛。
不说了,他要脱衣服了,美男入浴,闭上眼睛,可不许偷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