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王朝争霸：从造反开始一统天下 第159章:人各有命 作者：东风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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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仓语气很是慌张，那是对未知的惧怕，亦是本能的恐慌。
或许离魂症有自愈的可能，但结果到底如何，任何人都无法确定。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并不想恢复丢失的那段记忆？”
三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安玉率先开了口，但说话的同时，却是把目光转向了温水莲，很希望她能给出些意见。
只是，温水莲复杂的神情，以及忽闪的目光，让安玉突然明白过来，她心中所念的一直是以前的陈仓，并非现在的徐笙，难免他们是一个人。
“我......”
陈仓双拳握紧，像是鼓足了勇气，咬牙抬头说：“我是徐笙，陶家镇的徐笙，唯一的亲人是姐姐徐念，家住徐家酒楼。”
“家姐，从徐笙记事开始，一直都是我们姐弟相依陪伴，或许之前的记忆很重要，但在徐笙心里家姐更加重要。”
“我...我不想变成另一个人。”
安玉扭头看向他那张惊慌的神情，突兀间心底亦是生出了陌生感，她不曾想到陈仓会对记忆苏醒产生恐惧，可细想下来却发现又理所当然，毕竟谁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变成一个未知的人。
所以，他对温水莲心生抵触，原因便是来自这了。
可关键问题是，温水莲在骗他，她的眼里只有之前的陈仓。
“徐笙。”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下意识想要用之前哄骗方式去安慰他，但当她看到陈仓那双希冀的眸子时，骤然间胸口不由隐隐发痛。
好像不知从何时起，她也分辨不出心田里的影子到底是陈仓还是徐笙。
“家姐，我知道了。”
陈仓看着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双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但他并未再吭声，双手微动继续擀着面皮，一下一下吱吱作响，直至等合包摆满了桌子，三人都不曾再言语，氛围相当低沉，很快便结束了这场不算愉快的晚膳。
“站住！”
当陈仓进了后院，安玉立马叫住了收拾碗筷的温水莲，一双眼睛浮现出冰冷，接着说：“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你躲不过。”
温水莲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端着托盘的双手微微用力，足足半刻后才开了口。
“你要知道，我之前已经嫁给了陈仓，此生不可能再钟意另一个人，难免他们是一体的。”
“所以安玉，我钟意的一直都是他，也只能是他。所以你若是改变主意不想再欺骗徐笙，完全可以直接悔约，我也不会把他活着的消息传回家里，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但安玉，在做决定之前你要明白一件事，他们的记忆早晚会融合，那古怪梦境便是最好的解释，到时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安玉紧皱眉头，抬步上前来到她的对面，质问道：“另一个人并不存在，他就是徐笙，徐笙也是他，为何非要把他们特意区分开来。”
“错了。”温水莲抬头看着她，面上涌现出一抹苦涩，低声解释道：“安玉，你与陈仓认识的时间较短，相对来讲情谊过于浅薄，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区别并无太大感触，但我能深深的察觉出不同，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而且，你要明白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小坛埋藏三年的新酒，倒进一大坛埋藏十五年的老酒，最后散发出的酒香只会是后者。”
“所以，如果陈仓是坛老酒，徐笙是那坛新酒，我们强制把两者灌进一个更大坛子里，客人尝到的只会是老酒醇厚，却品尝不出新酒的鲜香，会以为这就是一坛珍藏十八年的好酒。”
“而这，才是让徐笙感到恐惧的真正原因，就像他所言那般，若到了那时，你真的还是徐念吗？”
安玉冷着脸，她与陈仓相识的时间确实很短，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了解徐笙，对于那所谓的旧酒和新酒心里更是门清，可这和温水莲的抵触心理并无关联。
她侧头看了眼通往院外的后堂，上前一步低声道：“咱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无论是你嫁给他，还是我从中协调，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他早日恢复记忆，好有实力对抗北燕局势，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难道你连这都分不清吗？”
温水莲听到此话后退一步，与她保持相当距离，说：“戏我已经做了，是你太小瞧了他。”
话落，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安玉的眼睛：“我虽然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但能从徐笙身上清晰感觉出他心里只有你一人，那是对家人的牵挂，非常浓重。”
“安玉，有时候我觉得你与其选择欺骗，还不如把实情告诉他，这样或许对谁都好。”
但她话音刚落，安于怒然的声音就接着响起。
“你说我都明白，可问题是这是一个死局，他若不变回陈仓修为将会不得寸进，到时一旦北燕覆灭，烈炽掌控三湖四洲，我们都会死！”
“也只有他苏醒记忆，才有可能通过之前的底蕴参悟出势，只要能成功突破上品，便可以拥有游历九州的实力，我也可以借助图册让太初势完整，甚至出手保住陈家香火不断，其中取舍昭然分明，你为何就是分不清！”
安玉的嗓音压的很低，但赤裸裸的话语却让温水莲眼神黯淡，陈仓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无解难题，除了来自烈炽与北燕的危机外，还有世上根本不存在的分神之法。
若能把他们分离出来，那该有多好......
温水莲低着下巴，许久忽的嗤笑一声，双肩不停的耸动，又哭又笑。
“你知道吗？茯苓死之前跟我讲过一些心事，说你原本可以是她心中最好的主子，给她们吃喝温饱，甚至是权利。”
“但就在她发誓对你一世效忠之时，你却被神宫那洼泥潭浸染成了冷漠无情的性子，不仅把里面不择手段的铁规学了个透彻，还在掌控他人命运的同时又逆来顺受，眼里只有对错与输赢。”
“为此，她恨透了神宫，曾有数次想劝你跑，却又怕自作主张生了误会，结果是一拖再拖，直到临死之前都不曾道出。”
“当时我还很不解，因为她口中的人不太像你，但我现在却是明白了，其实你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失败。”
她的话让安玉蓦然长大的眼睛，在惊愕茯苓的死讯时，更被那段话撼动了心神，因为这些事她不知情，但能分辨出是来自茯苓的作风。
随后，她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人各有命，每个人都不相同，我想活着，只有不择手段一条路可走。”
“你说的对，正是因为人各有命，所以她才不信命。”温水莲亦是给出了答复。
这让安玉直接皱起了眉头，看着她问：“明知道不可能赢的事情，还要搭上自身性命去做，真的值得吗？”
“难道不值得吗？”
温水莲反问她一句，心里却明白她根本不会理解，想了想接着说：“我明日一早出发赶往东林，走之前会跟徐笙讲些故事，希望你莫要阻拦。”
“不行，我......”安玉听到当即就想拒绝，但立马被温水莲出声打断。
“三年前我们进龙尾山时，老爷子曾交给陈仓一本家传图册，但当时遗失在了山里，我现在替他把没完成的事做好，等回去后就会派人给你送来。”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她说完，侧身和安玉擦肩而过，但刚走了三步忽然一顿，轻声说：“我把茯苓被埋在了一处好地界，并让人给她重新做了户籍，她生前见姓白名雁，已经不是安家奴仆，希望你能明白。”
话落，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等安玉回过神来，前堂已然空无一人。
“茯苓......”
安玉口中喃喃自语，良久忽然踉跄了两步，竟是直接瘫在了木椅上，颤抖着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枚木簪，无神魔怔许久后，最终还是苦涩着摇了摇头。
“这世上的道理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人命如草芥般轻贱，哪还顾得上所谓儿女情长。”
......
后院，陈仓憋着一股气疯狂挥枪，本是急缓交错的招数宛若狂风骤雨，让从伙房出来的温水莲见状直摇头，从地窖里搬了一坛子酒来到屋檐上，边喝边等着他发泄完。
这般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可能是陈仓也察觉出练枪并不能解决问题，一咬牙就纵身跃上了屋檐，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却是无心思再饮酒。
温水莲见他上来，先是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看着下方依旧闪着灯火的前堂，忽的说：“我明天要走了。”
她这话让陈仓愣了愣，不解的问道：“怎么，你是决定回黑山城了？”
温水莲点头，感慨道：“我之所以在江湖中游历三年，本意是为了寻找你和安玉，起初以为你已经埋在了某处山水之中，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
“所以，我其实很满足了，更不想强逼你。”
“安玉？”
陈仓神色微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凝声说：“我家姐叫徐念，以后只会叫徐念！”
对于他的特意重复，温水莲则是耸了耸肩：“叫什么其实不重要，只要是同一个人就行，比如你现在叫徐笙，以前也叫陈仓。”
“陈仓......”
“对，黑山城陈家长孙，也是别人眼中的五少爷。”
温水莲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轻声说：“临走之前，我会把他的故事讲给你听，或许能为你解开心中疑惑，做出自己的选择。”
陈仓听到她的话下意识握紧拳头，有心想留下来听，可不知道为何生了恐慌，低头看着下方的灯影，最后还是站起了身。
“抱歉，我并不太想知道他的故事，但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莲娘。”
温水莲闻言一怔，蹙眉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欺骗你的原因吗？”
他直接摇头，说：“不想知道，也不在乎。”
“如果这事关乎你日后性命，也无所谓？”
而温水莲的这一句话，传进陈仓耳中不由一顿，片刻响起张狂的话语。
“徐笙虽然怕死，但若是为了家姐，无非就是一死而已，因为比起死亡，徐笙更怕失去家姐。”
“莲娘，如果有一天徐笙真的消失，还请你告诉他一声，徐笙......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