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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伙计六子

【书名: 龙楼往事 第五章 伙计六子 作者:谷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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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爹。”友泰和媗儿答应说。

“嗯。”媛儿淡淡地吐了一个字。

“媛儿是姐姐,他们两个如有冒犯的地方,请媛儿多包涵他们。”二奶奶借机和媛儿搭话,迟早,她们是要打开僵局的,她们这层关系也是老爷最担心的,为了几个孩子的和平共处,二奶奶甘愿放低姿态。

“嗯。”媛儿还是淡淡的语气。

“媛儿会的,有我在,二奶奶不必担心。”不想媛儿的冷淡冲碰到二奶奶,大奶奶赶紧又补了一句。

几天后,黄老爷离开龙楼乡回陵县去了,媛儿也回镇上的中学去了,黄家大院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平时黄家子女除了吃饭时碰头,其它时间没有太多往来,他们始终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界限感和距离感,这种相处模式虽然显得生疏,却也相安无事。

媛儿不在家时,饭桌上的大奶奶总是显得人单力薄,二奶奶一家三口因为孩子的嬉闹,总是显得热闹非凡,大奶奶主人地位的威严总被孩子朝气蓬勃的烂漫色彩掩蔽,这使得身份尊贵的大奶奶多少有些不适应,好在友泰和媗儿对大奶奶心存敬畏,只要察觉到大奶奶脸色不悦,便会知趣地停下打闹,尤其是友泰,对大人、下人都很有礼貌,再加上大奶奶命里无后的缺憾,她对友泰有着特别的慈爱。相对于友泰的耿直,媗儿这丫头要鬼精得多,嘴巴甜、会讲话,很讨人欢心。

“二奶奶,今天我要到镇上去看看油盐铺,你跟我一起去吧。”饭桌上大奶奶说。

“好的,大姐。”二奶奶说。

“大妈,我们都没去过镇上,我们能去玩玩吗?”吃着早饭的媗儿小心翼翼地问。

“好。梅娘,叫三叔备车,我们一会去镇上,午饭就不在家吃了,你吩咐孝友不备我们四人的午饭,还有,椰油厂那边,你叫阿坤去看看,昨天进购的一批老椰子有没有全部搬进仓库。”大奶奶说。

“好,好,我这就去。”在一旁伺候黄家奶奶吃饭的梅娘说着转身走了。

二奶奶一家收拾妥当,在大奶奶家的大厅等候她,一齐乘车来到了镇上。

黄家在镇上有几间店铺,分别经营油盐,粮食。油盐是黄家的主打生意,也是镇上出了名的生意,大奶奶先来到了油盐铺,门铺宽大阔气,一下车,掌柜刘通才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大奶奶来了,里边请。”

“好。”大奶奶说。黄家一家大小进了油盐铺。

铺子里货架上、地上堆满了各种粮油、大盐和各种调味品,虽是突击检查,还算整齐有序,大奶奶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这位是.....”几人在店里的椅子上坐下后,刘掌柜这才注意到大奶奶带来的女人。

“这是二奶奶,前段时间才从陵县回来的。这位是咱这铺子的刘掌柜。”大奶奶说。

“二奶奶啊?你好,你好,以后请多关照。”刘掌柜说。

“不敢,以后倒是要请刘掌柜多多指教。”二奶奶说。

“这个月生意怎样?”大奶奶问。

“和平常一样,小镇生意,老牌老字号,顾客都很正常。我这就去拿账簿,大奶奶您过目过目。”刘掌柜说。

“这次来是带二奶奶随便转转,不是来检查账目的,不过既然来了,就顺便看看吧。”大奶奶说。

刘通才转身到内屋去拿账本,不一会就把账本放到了大奶奶的眼前,大奶奶一边翻,他一边讲解。

“买油盐喽。”有客人叫喊着。

“好,好,您先选着,我马上就来。”刘掌柜说。

“您买油还是买盐?”一个少年身影“唰”一声,奔到了客人的身边。

“哟,是小六子呀?”客人笑着说。

“是,三爷爷,今天您买什么?”小六子说。

“给我称四斤椰油,两斤大盐。”

“好嘞。”小六子说着手脚麻利地装油称盐,一眨眼功夫就让客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黄家大小对突然从内屋跑出来的小六子的勤快麻利惊讶到了,大奶奶把眼光从小六子那边收回来,问刘掌柜:“老苗呢?又让儿子给他顶班了?”

“是的,大奶奶,这不农忙了吗?他老婆身子弱,是我同意让小六子来顶替他的,小六子机灵着呢,除了人小力气小搬运差点,其他都不差老苗。”刘掌柜说。

“这我知道,就是觉得小六子没能上学,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有点可惜。”大奶奶说。

“那一年大奶奶要是抱养过去......”刘掌柜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二奶奶一眼,突然打住了话头。

“老苗老婆生了五个女儿,拼了命也要为老苗添个儿子,她又怎么舍得给我。”大奶奶说,又向在门口的木凳子上坐着候客的小六子喊道:“小六子,过来。”

小六子又“唰”一声跑到大奶奶跟前,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奶奶。”

“小六子,你爹回家干农事去了?”大奶奶慈祥地抚着小六子的头说。

“是的,大奶奶。”小六子说。

“你娘身子好吗?”大奶奶问。

“不太好,所以爹才回去收稻子的。”小六子说。

“几个姐姐都能帮忙做点事了吧?”大奶奶说。

“能,但收稻子是个体力活,光是姐姐几个还不行。”小六子说。

“那倒是。”大奶奶说:“这儿的饭菜好吗?吃得好吗?”

“好得很,大奶奶,还管饱,香得很。”小六子眼里放光,他家穷,人口又多,吃肉这种美事一年也没几次,但在店铺,隔三差五能见着,时不时能沾着油味。

“好,今天我们吃点好吃的,一会我们一起吃饭,刘掌柜,今天午饭我们四人在这儿吃,吩咐兰菊现在去买点好吃的。”大奶奶对刘掌柜说。

“好嘞,我这就去跟兰菊说。”刘掌柜说着向内屋走去,兰菊是他老婆,在店铺里帮忙打扫、做饭,做些杂事,抵换他们一家几口吃饭的费用。

带着二奶奶巡视了其他的店铺,查看了店铺的经营情况后,大奶奶又回到了刘掌柜这里,兰菊已把饭菜准备好,就等大东家上桌。

刘掌柜请大奶奶入席后,二奶奶和友泰、媗儿按序坐下,刘掌柜一家也凑齐了,唯独不见小六子。

“小六子呢?”大奶奶环顾四周,问。

“刚刚镇上老林茶馆叫送桶油过去,马上就回来了。”刘掌柜说。

“那我们等等他。”大奶奶说。

大家都在座位上坐着等小六子,原以为给镇上送桶油很快就回来,没想到一等就将近半个时辰,刘掌柜坐不住了,“我去看看。”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小六子!”就听见刘掌柜一声惊叫。

大奶奶、二奶奶等人赶紧从里屋跑出来,一看小六子的模样,众人大吃一惊:他鼻肿脸青、嘴角流血,身上衣服沾满从嘴里滴下来的血迹。

“小六子,这是怎么了?”刘掌柜问。

“弯脚鬼来了。”小六子眼神发直,他还没从刚刚经历的可怕一幕中回过神来。

“什么?”兰菊说。

“弯脚鬼?”刘掌柜说。

“弯脚筒啊!弯脚筒真来了,就在老林茶馆,把茶馆砸了,把老林一家打了个半死,他们把我也当成老林的伙计打了。”

“小六子说的是日本鬼子,真来了!”醒悟过来的大奶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老林家是怎么惹到他了?”

“我不知道,我在里屋和内掌柜的算账着呢,突然外面就哭喊起来了,我们跑出去,弯脚筒迎面就给了我一枪棒。”小六子摸了摸自己痛得钻心的脸说。

“这帮畜生!看来我们的太平日子......”刘掌柜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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