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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祁尧把林韫带回了高中住的公寓。
林韫解掉束缚的小香风套裙，换上了便利的家居服，踩着洞洞鞋在客厅，厨房，浴室晃来晃去。
“你想吃什么？冰箱里没有东西吃。”
廖祁尧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坐在岛台上倒水的林韫。
“麻辣烫，炒米粉。”
“得！给你再加一杯杨枝甘露。”
廖祁尧点的店正好就在小区隔壁的一条美食街上，送的速度很快。
等林韫洗完澡出来，廖祁尧已经把外卖盒拆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
林韫用鲨鱼夹夹好头发，放了一个软垫靠在后背，准备找一个下饭综艺再吃饭。
吃的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的就是林韫。
手里的麻辣烫吃到一半，她又觉得廖祁尧吃的咖喱猪排饭更美味一点。
“想吃啊？”廖祁尧说着，捡了一块金黄的炸猪排，在林韫眼皮底下晃了一圈。
“拿炒米粉和你换。”林韫说完，把手边未动的牛肉炒粉双手“献”了上去。
“很好！换！”
这个讨好，廖祁尧很受用。
公寓常年没有人住，被单床垫都没有铺。好在阿姨会隔三差五的来打扫卫生，两个人勉强能在沙发上挨一夜。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住这了？！”
“有点怀念以前上学的日子了。”
廖祁尧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全是住在这所公寓里的。这里的一切都有以前上学时候的痕迹。
客厅的游戏机是边惟旸初中为了方便打游戏买的，卧室里一排的赛车模型是他初中毕业从古玩店淘回来的，玄关处的大摩托车是林韫送给给他的高中礼物……
少年的肆意张扬，从不谙世事到成功站在大楼顶层，顺利脱变成为了一位熟练的掌舵员。
“林韫，你是处于愧疚才留在我身边的吧！？”
廖祁尧的一言，戳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
他本来在林韫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推开她的。但是，他没有，他不舍。
“一个人，哪来这么多的愧疚。你睡不睡觉，我要睡觉了。”林韫说完，翻了一个身，脸对着沙发里面，睡觉了。
漫漫长夜，廖祁尧盯着对面女人的纤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脸颊浮现出了一抹真挚的笑容。
——
第二天，林韫和仝左昊约了在听茶见面。
封闭的空间，四周铺满了隔音板。阿烈站在包厢门口等林韫结束。
仝左昊脱掉了在会所上班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服裤子。现在，米白色的套头卫衣，黑色的羽绒服，灰色运动裤，给林韫的感觉是他们第一次在京上学生会见面的样子。
“林学姐，找我有事吗？”仝左昊的笑容不含杂质，真切的眼神抬眸望向了对面的林韫。
“过近，过得好吗。”林韫声音有点发涩。好看的褐色眸子紧盯住了男孩的面容。
“学姐应该也知道了。我现在确实没有钱支付我在外面的学费和生活费。”男孩脸上没有流露出羞涩，大大方方和林韫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仝左昊能猜的出来，林韫是想帮自己的。
和她之前说的那样，“仝左昊，如果以后你遇到困难了，你不准不接受我的帮助。就像现在你帮我这样。”
事实证明，林韫记得，并且正在做。
“我非常乐意帮你！”
“你可以认为我是同情心泛滥，只不过，即将毕业的高校大学生在会所陪酒，我觉得不值当。”
“我做过你的背调，仝左昊，你没有错，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林韫的一字一句全部点到了重点上面。
“所以呢？你愿意帮助我读完两年大学。”仝左昊死寂的眼眸重新燃上了一丝希望的烛火。
“当然！”
“要是没有你，或许，我现在要躺进精神病院治疗了。”
林韫释然一笑，举起桌上的青釉茶盏轻碰了一下仝左昊未举起的杯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学姐。”
“仝左昊，你救了我一次，我想让你重生一次。一报还一报，不冲突。”
脏乱差的小巷子里，是仝左昊拼尽全力的握住林韫的手腕，带她逃出了她的噩梦。
“谢谢你，小学弟！”
“……”
跟在林韫后面走的阿烈，是有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插这一腿。
“阿烈。仝左昊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然你得被我炒鱿鱼。”
林韫说完，潇洒的提上架在高挺鼻梁处的猫眼墨镜。坐进汽车后座，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男人，“走不走？我饿了，要去买下午茶吃。”
阿烈一直在想“救命恩人”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韫要解雇自己？
他为了保护林韫的安全，和她一起飞去了美国。林韫平时上下学，基本上也是他接送的。
按理说，每天24小时的保护，林韫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排除自己周末偷奸耍滑的时间，林韫一直是被自己看管保护的重点对象。
“不是！什么意思啊？”
阿烈的调羹一圈一圈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疑惑不解，眉头紧蹙。
“不让你死心，你是真不知道。”
“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次晚上去接我放学，非要吵着步行回家。结果你中途闹肚子，找了一家餐厅进去上厕所，我在门口等你的。然后，你出来是不是找不到我了。”
“是！是有这事。我当时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我吓得差点要去报警。”
阿烈记得清楚。第一次尝试步行回家，结果因为自己把林韫搞丢了。他当时都要主动打电话给林家夫妻负荆请罪了。
“我承认我是遇到了危险，仝左昊救了我。应该是，他不仅救了我，还救了你。”
被三个穿着充气棕色熊服套装的人拦在巷子口的场景历历在目。跳闪的路灯，苍蝇乱飞的垃圾桶，腐朽潮湿的空气味，男人轻蔑的调笑声。
统统是不美好的记忆。
曾经，几时消散不去的梦魇，林韫每晚都会从大床上惊恐的坐起身……
阿烈听完林韫的话，收起了嬉皮笑脸，看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探究。
——
“廖总，班小姐出差回来了，说要见你。现在正在隔壁的休息室等你。”助理白墨怯生生的站在办公桌前，等着自己老板发话。
他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临近新年了，财务部做的账本是越来越不能看了。廖祁尧今天把财务部的所有员工骂的狗血淋头。
“班奈？让她进来吧。”
“好的，BOSS！”
……
穿着长款大衣的女人，笑意盎然的推开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自来熟的坐在了正对着办公桌的真皮沙发上。
廖祁尧拉开老板椅，神色淡然，提跨走路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杀青了？”
“嗯。刚才飞机就来找你了。”班奈单手撑着下巴，略带撒娇的眼神，装作可怜的望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廖祁尧错开她的视线，垂眸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嗓音淡凉，“班奈，别越界了。”
“听说林韫提前毕业回来了，她人呢？你和她见过面了吗？”
班奈试探的话落进廖祁尧的耳朵里，他只会认为她是在多管闲事。
“她上周刚来找过我，你看不来我办公室的地毯换了吗？”廖祁尧语气戏谑。黑色皮鞋有节奏的踏着脚下的复古式地毯。
还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吗？！
“班奈，现在林韫回来了，你没有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了。”
“你要钱，想要稳步走在娱乐圈，我可以花大价钱捧你。至于林韫，把你的坏心思收一收。”
“下个星期进组，我会找人联系你经纪人的。”
“顺便好心提醒你一下，别随便去招惹林韫，到最后摊上麻烦的是你。”
班奈认为林韫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中看不中用。
廖祁尧最后的提醒，班奈能不能听得进去，是她自己的事了——省得她被林韫搞得心理防线崩溃了，女人还要来找自己说理。
毕竟，廖祁尧一直是站在林韫这边的。
哪怕高中下赌亚洲杯，林韫对此一窍不通，廖祁尧依然会坚定的跟着她一起花钱下注。
“廖祁尧，我跟在你身边有半年了，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此话一出，班奈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讲出这些“白痴”的问题。
廖祁尧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容，眼神轻蔑。“班奈，别把各取所需说的多么高大上一个。”
“利用。你没在利用林家的声望，林燃的人脉，林韫的内疚？”
“廖祁尧，连我都懂林韫不会愿意困在深宅大院的，你难道会不清楚？！”
是啊！连外人都清楚明白，他自己又怎么会不懂呢。
班奈看着沙发上默不作声的廖祁尧，垂眸轻嗤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吐出，“你真可怜，廖祁尧。”
为自己家族献身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是坚定的站在你身边的。
班奈走后，廖祁尧神色寂寞，一个人静静的盘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抽烟。
屋外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留。
人人都夸赞，20岁的廖祁尧做事雷厉风行，胆量和才识过人，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没有人清楚，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日子里，廖祁尧要付出比别人强百倍的努力。
没有人天生就是上位者。弱智会说不行，而强者永远是想踏上最高位的。
……
廖祁尧后来接到了边惟旸的电话，说“江柏洲组局，出来喝酒。”
等他人到的时候，其余几个人已经玩嗨了——
季佑安神色迷离的打转了一圈身边围坐着的男孩子，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抬手拍了一下旁边的男孩，嗓音浅凉，带着一些似有似无的软绵。“你们这边的仝左昊呢？今天晚上怎么不在。”
“哟！季小姐看上新品了啊？”被挤在沙发角落的边惟旸，单挑眉挑衅的冲她举起了高脚杯。
“季小姐，仝左昊今天早上已经离职了，说要回去上学了。”男孩子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上学？”
季佑安分明记得，她自己前几天刚和林韫讲的——“仝左昊估摸着是没钱承担高昂学费了。”
才短短几天，就把学费和生活费赚到了？！
除非是有人帮忙了。
季佑安想着，把打量的视线落在夹在一帮男人中间的林韫。
“你有病啊？盯着我看。”林韫白了眼季佑安，不耐烦的蹙了蹙眉。
“仝左昊不在。”
相比较林韫的暴躁，季佑安的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
她太想找出林韫的破绽了。
林韫表情淡然，扬了扬下颚。“这帮男人不能满足你啊？”
“林韫，绝对是你干的。我敢肯定。”季佑安说的胸有成竹。
“我有钱没处花啊？！”
“你是真有钱！不算廖祁尧和江柏洲，我，你，边惟旸，我们三里你每个月的零花钱拿的最多。”
林韫一个人能拿好几份零花钱。林燃给的，林父林母给的，她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也会每个月给她包红包，让她去买自己喜欢的包包和鞋子。
所以，林韫要想送一个大学生出国念书，简直是易如反掌。
包厢里陷入长久的沉默，齐刷刷的四道视线全部落在了林韫身上。
有时候，事情不必说破，他们也能懂。
点到为止。
这篇，很快就被他们翻过去了……
边惟旸活跃场子，又开始炫廖祁尧的私人藏酒喝了。
廖祁尧最后实在是在磨不过他，挥手让管事的老头去地窖拿酒了。
“好奇，你为什么要帮仝左昊。”
趁着大家挤在调酒师那里，廖祁尧起身凑到了林韫旁边。
“回去告诉你，It's a secret.”
“OK！秘密。”廖祁尧默认了林韫的回答。牙关紧闭咬着腮帮子，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
五个人，分掉了三瓶特级的La Romanee-Conti。
林韫几杯下肚，直接干懵了。脸趴在大理石桌面上，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香。
她这种酒后状态不操心，不费力。
反观喝多的季佑安，抱着话筒鬼哭狼嚎，死活不同意撒手。
在场坚持到最后的三位男士，耳膜要被她冲破了。
边惟旸和江柏洲是兄弟干活，齐心协力。两个人，一个拽“发疯”的季佑安，一个抢话筒。这才顺利的把季佑安架出了会所。
“祁尧，林韫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江柏洲说完，冲着廖祁尧挥了挥手。
廖祁尧把林韫扶上汽车后座，替她系上安全带，又降了一点车窗让外面的空气能流进密闭空间里。
“廖祁尧——我想说说我的秘密了。”林韫脑袋偏靠在车窗上，眼神迷恋的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我为什么要帮仝左昊，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他曾经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想去帮他……”
“你不要觉得我会再一次扔下你一个人，这次不会了。我会陪着你一起。”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廖家，有我，有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