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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奶奶

【书名: 不被遗忘的人 3、奶奶 作者:钟意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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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半那已经很遥远了我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的大多数事情,能记得的是记忆深刻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我妈妈为了赚钱丢下我远赴广州打拼编了一个我记到现在的谎言,我妈妈把我送去外婆家玩了几天而后在我二姨家玩儿,我正在兴头上我妈妈骗我说回家拿钥匙,一去就是好多天我那时候太小对时间也不甚清楚,直到我妈妈到了广州给我打来的电话,那一刻我崩溃到大哭。而后辗转被奶奶带回家,自此到我成年都是和奶奶一起。不知道从那里开始讲就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开始讲吧,我上幼儿园学会了两首歌,一首是:爸爸妈妈去上班我上幼儿园另一首是健康歌歌词好像是左三圈右三圈屁股扭扭脖子妞妞…上幼儿园那会儿好像那个时候没有零花钱的概念我奶奶也不会给我。怎么讲呢那个时候想想挺可怜的经常饿着肚子上学,没记错的话中午在学校吃饭1.5块自己拿着瓷碗去食堂打饭。那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没办法照顾好自己记得那个时候我奶奶特别喜欢给我编头发左边脑袋五个辫子右边脑袋五个辫子,编一次可以管一周由此可见小时候的我过的多么粗糙,以至于那时候经常头发长满了虱子而不自知,且我奶奶不像外婆那样一日三餐准时做饭吃,我经常饿肚子就因为小时候过的太可怜了以至于我一直心里不满奶奶对我的照顾但又不得不和奶奶在一起生活,就这样我和奶奶相爱相杀的将就过了十来年直到我渐渐长大能照顾自己,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有的人长大了养的第一个孩子真的是自己。

转眼来到我上小学,那时候中午要走路回家吃饭,夏天很热我和同村的小伙伴一同走路回家吃饭,因为我奶奶家离其他小伙伴家远一些所以我都是马不停蹄的走回家特别怕上学迟到了,等我大汗淋漓的走回家的时候家里并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我,大多数情况都是门头紧锁那个时候我好像习以为常了,我奶奶是那种早晨很早起来也不知道在干嘛在家东一下西一下非要等到太阳出来最热的时候才出门务农,每次我回家没人在我都会很自然的去我家的那几块地里找我奶奶回来给我做饭吃,每次都很赶,我吃完饭就赶紧的加快脚步去学校继续上课,我现在走路依然很快估计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关于下雨小时候读书的时候我最怕下雨,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来接,而我永远等不到家长来接,我记忆很深刻的一次,我已经淋着雨全身湿透的回家了,我奶奶才从后门出发准备去接我,那是她第一次来接我也是唯一一次,记得小时候上学公路没有修好,我走路也不会小心的走路程又远,每次下雨我都是全身湿透的回家。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总是有人家长来接,为什么我的家长不来接我。记得有一天下大雨我打着一把伞风很大把雨伞吹坏了,我走到学校身上湿透了上课没精神一直趴在桌子上,我们班主任一摸我额头发烧了,后来怎么好的我也记不得了。大概我上初高中了我不管晴天雨天都会在书包里放一把伞,就是因为小时候淋太多雨了,我想我是心里清楚下雨了自己不带伞也不会有人来接所以就自己备着吧,反正这个习惯持续了很多年,直到上班就没有继续这个习惯了,现在一到下雨我也不会打伞就想沉浸式的淋雨漫步在雨里。

关于年少时候的月光,我小时候很顽皮大概是父母不在身边的缘故,反正经常和我奶奶吵架,大人经常说的就是“顶嘴”记得村上别人家的家长都会说别和我玩这类的话,其实我奶奶一直都是勉为其难的带着我记得有一次晚上她在做饭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她大吵了起来,我哭的很伤心,大概意思是:“谁想跟着你呀,把我家钥匙给我,我自己回家不想和你呆在一起”然后我就拿着自家钥匙走了。我奶奶家到我家走路5-10分钟路程,那天我拿着钥匙就往自己家走了那天月亮很亮我哭着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月亮,月亮一直跟着我特别有安全感,月亮照在大地上仿佛点了灯,那天回家的路格外的清晰。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原来月亮除了可以照亮回家的路还可以照见心上人。没走多久就到自己家了我打开自家门走进去黑黢黢的,因为常年没有人居住,也没有干净的被子盖以至于我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但是当时我就在那个满是灰尘的床上哭着哭着就睡着啦。没睡多久隔壁邻居是一个老奶奶从我家窗户照着电筒,她看见是我就把我叫醒,询问我的情况问我吃没吃饭,后来把我喊到她家去吃饭了。这件事情前因后果我已经记不清我只记得那天我不要和奶奶待在一起,我回家路上月亮像守护神一样跟着我。

后来关于奶奶的记忆就是他总是很偏心我堂弟,这种偏心更甚我外婆对我的偏爱,小时候不理解但现在也释怀了,只是偶尔想起还是心有芥蒂,这种感觉更像是遗憾,遗憾于我奶奶陪伴了我从幼童到成人最重要的十几年但我却不是她最疼爱的那一个。

记得小时候我三舅给我拿来的橘子被我吃多了上火,全身长满了水泡发烧了好几天,每当夜里就老是要喝水我奶奶照顾了我七天七夜就是她刚一躺下我就又要喝水,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起床给我倒水喝,虽然那时候小我也记不大清了,但是对这个事情还是有个大概印象的。

从小我就害怕吃药,我一直认为小时候农村生活条件很简陋我没有被照顾好导致我是村卫生院里的常客,然后又害怕吃药每次吃药都要和我奶奶讨价还价很久很久才硬着头皮咽下去了,有一次被我奶胖揍一顿记忆异常深刻就是我趁着奶奶做饭或者喂猪的时候在房间里悄悄把要吃的药偷偷扔了,这样没有过几天我奶奶大概觉得我太过异常就开始找原因紧接着我就被揍了一顿,因为我奶奶把我扔在衣柜,厨柜,以及床底下的药找到了,虽然只有我和我奶但我现在都还记得她拉着我去看我扔在衣柜,橱柜和床底下那个社死的场景,虽然被胖揍一顿但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笑,到现在我不后悔扔药但是我后悔扔在家里被发现了。

有一件事情我至今想来还是后悔,就是关于我爷爷去世前留了一大袋用老式钱袋子装起来的“乾隆通宝”字样的铜钱被年少无知的我装在裤兜里拿出去当成飞镖扔出去嚯嚯完了,我本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是有些事情又解释不通。大概是有一年过年我奶奶在厨房里忙我在房间里面衣柜的抽屉里找到一袋子铜钱那时候我并不清楚其价值只觉得好玩儿,就把裤兜装满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当飞镖扔了,我两个哥哥看见了也觉得好玩儿于是乎家里的铜钱基本上都被我们扔完了,也是后来的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被我奶奶拉起来质问到东西都去哪儿啦,我现在记不清后来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奶奶说:“那是你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你爷爷托梦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保管好他遗留下来的财产”很显然也很遗憾我爷留下来的仅有的东西被我败光了。多年后我自己买了一个存硬币的存钱罐里面放了很多硬币在我奶奶去世的那几天被我家里最小的堂妹领着一帮小孩子跑到我房间把我存的那些硬币拿去玩儿了,我本也不知道因为奶奶去世伤心加上家里人多也忙根本不会去在意但是偶然看到好多个小朋友手里都拿着硬币玩儿,我心有疑窦回房间看一大罐硬币只剩几个了,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报应不爽的感觉,因为我立时想起小时候嚯嚯我奶奶钱袋子的铜钱如今在我奶奶的葬礼上我存的钱也被我妹妹嚯嚯光了有种平行时空记忆错乱的感觉。

写着写着发现关于我和我奶奶在一起大多不是什么美好的相处画面,大概我和她都有不得已的地方吧,她不想一把年纪还带孙女,我想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我们都事与愿违,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相处起来会矛盾多一些。我奶奶已经离世5年多了我现在每每想起她来我都心痛到不行,心痛她一辈子为丈夫为儿女幸苦付出,但相较于我外婆她的儿女孙辈对她的态度和关心真的相差甚远。2018年端午节我回家看望我奶奶,离开家那天早晨我奶奶史无前例的给我做了荷包蛋端到了我的床前在这之前从未有过,我记得很清楚还是一个双黄蛋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那天我走的时候我奶奶也破天荒的送我上了车,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也是我吃到的我奶奶给我做的最后一顿饭也是最后一次送我离家。

2018年那一年我刚好换了工作很少有时间能回家看望奶奶,那一年就端午的时候回去了一趟,转眼到2018年冬天我弟弟高中放周末回去之后告诉我说:“姐姐奶奶说你不去看她,电话都不打一个”我当时心里很百般不适奶奶讲这样的话,因为她从前从不这样说,每年一有时间我都会能回去看她,我心里想着这不是换了工作没时间嘛还觉得奶奶矫情。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和我斗嘴斗了十几年的老太太就在2018年冬天突发脑溢血永远离开了我,听说亲人离世当时的难过远不及亲人去世后每一个想起关于她的瞬间此话在后来岁月里具象化,关于我奶奶这一篇我写了几个月但是也无从着手,无论如何我都难以下笔,写出来的东西也着实表达不出我内心万千的情绪。记得那是2018年11月份我一如往常的在上班我突然接到我大伯的电话,大伯告诉我:“奶奶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送去急救中心的路上,还告诉我奶奶年纪大了恐怕是救不回来了。”听着我大伯电话那头的话声音通过手机穿过我的耳膜传到我的大脑,我的大脑嗡的一下眼泪一直流那个时候我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心想我奶奶身体好好的可能是只是小毛病医院一定有办法。事实上奶奶在ICU了两天医生建议送回家,回家后没几天奶奶就走了。把奶奶送回家打开家里大门的时候我心痛如绞,因为周边邻居都知道我奶奶的事情都赶来看望,在人群中有人说:“这老太太身体硬朗上次赶场还在路上碰到的说她孙女想吃腊肠去街上买肉回来做腊肠”回到家我奶奶已经在床上等死,我打开厨房的门看着厨房挂着很多我奶奶做的腊肠想起邻居刚刚说的话那一瞬间我泪如泉涌。我从未想过一向身体健康的奶奶就这样离开了我,时间一晃五六年了在很多时候我总觉得她还在,觉得她能陪我很久很久,觉得我们还可以一直斗嘴斗下去,觉得她能看到我结婚生子,可人世间遗憾太多。关于我奶奶我写不出温情的文字但我的愧疚,爱,遗憾都是关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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