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他乡 第八章 结束寄居生活 下）“求鲜花”、“求打赏”、“求收藏”、“求月票” 作者：凌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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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阚头在离学校近十里路的地方相中了一处民宅，说起来也算是郊区农村了。与他之前落过脚的那个村庄不同的是，这个村庄没有祠堂，只有大会堂。大会堂是供村里人开会用的，除了长13米，纵深9米的舞台，下面就是一大块空地。大会堂呈长方形状，除了舞台两侧有两间用于化妆与广播的小房间外，并没有其它房间了。只有在村里开大会或过年唱社戏时，村民们才会各自从家里带上长条凳到台下集合。一般情况下，大会堂一直是空着的。老阚头租住的房子就靠着这个大会堂，房子是明清时的徽派建筑，白墙黑瓦，上下两层木式架构，左右长廊，中间有一天井，几扇经久失修的木门把这处民宅分隔成了前、后两厅。据传，这前厅原是古时接待宴客落轿的地方，正厅是会客的地方。长廊两边是厢房，每一间厢房都住满了租客。天井不大，却是四四方方，采光极好，中间打了一口水井，可能是怕落灰，水井上方遮了一木制的井盖。井盖边上是一个用破篮球改制的吊水桶。天井四周摆放了一些杂物和花卉，老阚头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井东北角的那棵绿意盎然的桂花树，紧挨着桂花树边的是一盆月季，已零零星星地冒出了几个新芽苞。正堂两侧架有供上二楼厢房的拐角木梯，老阚头顺着拐角木梯上了二楼，房东给他安排民一间紧靠楼梯口的卧室。一把小锁锁住了这房子里的春秋，也让老阚头那一颗飘泊已久的心有了归宿。老阚头和春花在这处四合院里开始了他们的蜜月之旅。
老阚头记不得自己第一次蜜月是如何与春花渡过的。他只知道那时年少无知，对性事开窍得晚。结婚当晚闹过洞房后，两人也累了，随便扯个枕头各自歇息了，连衣服都没解开，害得窗外那些听墙角的二楞子们白白守了一夜，扫兴而归。直到婚后第三天春花回到娘家隔壁那些要好的俏媳妇开春花玩笑时，春花才懵里懵懂才知道自己那方面的功课根本没做。回到家把这事跟老阚头一说，当晚两人把这功课给补上了。想起那段让人笑掉牙的青涩往事，老阚头心里头就象窜进了一只小鹿，上窜下跳起来。此时的他，恨不得一把把春花抱到床上，重温往事。
早晨四点半，夫妻俩悄悄起床，老阚头骑上一辆二手自行车，后面驮上自己的老婆子，夫妻俩有说有笑地骑到学校，切菜的切菜，扫地的扫地。中午和晚上在食堂后厨将就着吃点剩菜剩饭，再踩上自行车夫妻双双把家还。逢到休息天，老阚头到市区商场门口支起修鞋摊，而春花则在家里把被褥拆洗晾晒一番。有时候，春花也会在商场门口支一个补衣摊，给人补个毛衣洞啥的，一天也能挣回个十来八块的。而阚宝依然在学校里勤工俭学，继续给学生做家教，有时候也会拿出勤工俭学挣来的钱到外面小餐馆与同学一起打打牙祭。老阚头自从开始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后，这脾气也相对地要好了许多，在后厨里有时也会和工友们一起开些带荤的玩笑来。而春花那张脸看上去也泛活了，衣着上也开始有了讲究。
租户里也有几个老光棍，每当春花从长廊经过，老光棍眼神直钩钩地盯着她的脸看，搞得春花一脸不自在。春花尽量避免自己单独呆在四合院。有一次，她在房里洗浴时发现窗户外面多了一双眼睛，盯着她光溜溜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地看，要不是她惊叫起来，怕是那双贼眼还要冒出火花来，把她烧死在这个浴盆里。这个秘密她一直埋汰在心里，没敢跟老阚头说。但另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却让老阚头两口子有些张狂。这厢房本来就不隔音，加上有些木板开了裂缝，有时候，楼上的灯光通过裂隙口透出来，会照到楼下某个租户较为隐私的地方。所以，老阚头夫妻俩在床上做那档子事动静过大时，就会引来楼下的租客的抗议和讥讽。好几次老阚头兴致正酣时，被这突然的辱骂声搞得半途败下阵来。这之后，夫妻俩能避免在租客未熟睡前做这档事就尽量避免，夜起对着那口痰盂小解也是心里有余悸，怕撒尿声响了影响了邻居的休息。
蜜月期匆匆结束，老阚头和春花甚至有些后悔起在这个四合院租房了。当初租房的目的是想过上正常的生活，现在每过一回夫妻生活，两口子象做贼一样的心虚。早知道这样不如临时在旅馆住上一宿，也用不着每天那么早起床，跑五公里路上班。更何况这房子三十块的月租也不算低了，够上老阚头一家的月生活费了。可是租房的合同一签就是半年的，老阚头说啥也得把这半年的时间给熬过去，不然，那多出一个月的押金就要白白付给房东了。
说起房东，其实也不是什么夹生的人。只不过，这年头租房的人不多，虽然这上上下下的厢房都租出去了，但也凑不够给他儿子娶媳妇的彩礼，他那个好吃懒做又好赌的儿子今年都三十出头了，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处上。周边的姑娘知道他这个德行任凭媒婆说破了嘴皮子，也不愿意点头答应见面。房东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心里那个急啊！听人说只要家境丰厚，准备好充足的彩礼，也不怕用钱买不到一桩好姻缘。所以，房东这几年一门心思得想着赚钱，但每次房租费刚收到，还没在手心里捂热，他那个败家的儿子又要去赌了。房东答应老阚头等楼下房间空出一间来时，把他们调整到楼下来。老阚头听他这一说，心里才好受些。
天井里的月季花开了，红得有点象玫瑰，淡淡的花香引来了蜜蜂和蝴蝶忙碌的身影。而穿上春装后的春花更象那朵娇艳的月季，不，比月季花还要美丽。每次沐浴完后，一头秀丽的黑发垂落在身后随风飘逸，总能引来背后无数双眼睛的关注。在这些复杂的眼睛里，除了有来自异性的眼神外，也有来自同性的嫉妒。
天井里租住的都是些从农村来城里找活的人，带家属孩子的不多，加老阚头一家也就只有三家。那两家人是地道的农村人。一家来城里打工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在外租个门面房开一个小缝纫店揽活，晚上在房子里忙活造儿子的事，平时也少露面，难得跟邻居们打交道。另一家是来城里做小笼包的，夫妻俩长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女的长得一副苦瓜子脸，皮肤腊黄，估计做出的包子也少有人买。夫妻俩带个三岁的孩子，那孩子天天在面粉堆里呆，脸上和衣服成天都是脏兮兮的。老阚头夫妻俩每次见到那个三岁的孩子总会给他几个从食堂里捎回来的面点吃。时间长了，这孩子跟他们俩也玩熟悉了。一见到他们夫妻俩，一口一个“爷”、“奶”地叫。这两口子也喜欢这嘴甜的孩子，每次孩子这么一叫唤，他俩也就高兴地把他揽到怀里，不是拿糖就是拿块饼干哄孩子吃。
时间长了，两家人也处出了感情来。有时候老阚头也会跟着那孩子的父亲一起探讨这做小笼包子的决窍，如何选好面粉，如何发面，如何调馅。老阚头也会把自己在食堂里看到的一些白案手法说给那孩子的父亲听。而那孩子的父亲经老阚头这么一指点，小笼包的生意也开始红火起来了。小店的生意好了，自然就需要找帮手了，小夫妻俩开始做老阚头的工作了。
“他叔，你既然有这手艺，不如跟俺们一起干吧！”
“偶是食堂打工的，平时就洗个菜，切个菜，没正儿八经做过面点。”
“没关系，俺们来教你。”
“这…..让偶跟屋里的商量一下再说吧！”
晚上，老阚头把小夫妻俩要和他一起合伙开小笼包的事跟春花商量，两人分析了半天，认为这是一件不好也不坏的事，可以试试。
“偶们总不能一辈子给人打工吧？”老阚头对春花说。
“偶们不能天天跟在人家后面打工，拿那么一点薄薄的薪水，那样在城里永远翻不了身。要想在这城里站稳脚跟，只有自己当老板。那样，面子自然也挣回来了。”老阚头到现在还窝着被人骂“乡巴佬”的那口闷气。
“得，看人家那孩子跟咱那么有缘就算给他们帮忙吧！但偶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先出来，偶看还是你吧！偶继续留在学校干活。”关键时候春花说的话算了数。老阚头决定先辞去自己在学校打零工的活，和小夫妻一起合作做小笼包生意。
他跟小夫妻俩谈了合作的事，按人头入股赚了钱大家按股分成，亏了也一样按比例均摊。他想如果小笼包店生意好就让春花也辞去学校的零工，春花在学校实验室里打扫卫生也不是长久之计。学校实验室里那些化学制剂若是洒到身上那可是相当危险的，弄不好会毁容或致残废。
还有一点就是老阚头每次在食堂给学生打饭时，看到学生堆里有人指点着他的身影窃窃私语说这个师傅是阚宝的父亲。遇到阚宝的同学他撑勺的那只手忍不住地要多抖动一下。时间长了，就引来了工友们的非议，说老阚头借公济私，拿食堂的菜给儿子变相做人情。还有更难听的话，他也不想说了。自己离开食堂对阚宝来说也是件好事，老阚头想着想着心里也就明朗了许多。加上房东又把他从楼上调到了楼下的厢房，晚上那门闹心的事也给解决了，这不免让他感觉到空前的轻松。春天来了，老阚头对着天井里那盆月季花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