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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葬之主

【书名: 雪飘人间之葬雪归途 第一章 神葬之主 作者:邪域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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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葬最中心的主峰上,血练瀑布静寂无声,半山腰处一座院落如雪似冰,那依山而建的三层阁楼上,美人扶窗远望。肤如凝脂,眉若细柳,目似皓月,朱唇紧抿,眉头微皱,额上金红蓝三色火焰好像活的一般,好似在跳动。雪白的锦衣上绣着血红的曼珠沙华,浅金色的镶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三千青丝自然垂下,金簪发冠随意丢在榻上,将一件如烟似雾的淡紫色纱衣钩破一角。倚坐窗框,歪头枕向左臂,长袖滑起,露出莹莹玉臂与捏着金色面具近乎无瑕的左手,仔细看,左手中指与食指间,一条细小的红痕若隐若现,生生打破了原本应有的完美。衣摆下,玉琢般的脚趾似点着一朵雪莲。

目光的尽头,是一座孤坟。

整个神葬,再无活人。

右手抚上心房,那里,没有东西跳动,平坦的胸膛里只有呼吸的起伏,没有心脏的振颤。这具身体里,有心吗?空洞,除了寻常的体温和习惯的呼吸,应该更接近死人吧。

这个秘密,除了本人,谁也不知道,谁也看不出。

估且算个活人吧,毕竟与尸修鬼修完全不沾边。已经有十天了吧。虽然不计划出去,但就这么被堵了家门,也还是有些不爽。既然当初作出了选择,谁又允许在他面前后悔的?

没错,是“他”而非“她”。至今为止,唯一的神葬之主,有着“仙音神炼”之称的渺音绝。

一百七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修仙之地的炼器大会上,刚一出现便以三日炼出仙器夺得魁首,之后更独自一人连灭血炼与暗狱两大魔门与千音这唯一的音修仙门。一百一十年前独占神葬,成为这片座落在凡、仙、魔三界正中的奇异群山的唯一主人。除了“渺音绝”这个名子,世人其他一概不知。是否真名,何方人士,年岁几何,师承何处......至今仍旧是迷。

他不属仙,不属魔,当然也不修仙不修魔,不知用何功法,更不似凡人武者。他常年遮了面容,但见过的都知他永远是一副双十年华的容貌,却如何也说不出他的具体样子。

语出惊天,掌落陨地,这是世人对他的评价。他性子清冷是真,似乎对诸般事物毫不在意。但如果有人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有的,只是冷漠与无情。对他而言,世间一切没什么不同,他所能给的,只是相对的平等,其他人事物和放自己心中的人事物。他所喜爱的,音与铸,随手几件作品,几乎全给了凡武者。是的,他对凡人有着偏爱,仅有的两名好友,一个是先天武者,段苍水,另一个虽说是仙门世家御兽庄少主,却同样喜在凡间留连。

有人说,渺音绝是上界神使,怜惜凡俗众生,有人说他是先天九重,只一步便可以武入道。相比前者,众人更接受后者,先天九重,可以说除了寿命,一切可与大乘期比肩,甚至实力更强。不过大乘千年难见一个,先天九重更已是数千年不出,众人已知的不过是数个卡在六重寿元将尽的老古董了。

但在三十年前,世人皆知,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那一天,众人才知道,原来隐世不出的先天九重武者已有两位数了,原来千年不见的大乘修者也有上百个了。

原来,这等令人仰望的存在也会死得那么轻易。原来,那如仙似神的“炼者”动怒,整个苍澜也承受不住。

“神?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字呀。”冰冷无情的话语,漠视生死的眼前,只一掌,十名先天九重武圣经脉尽断而亡。一声冷哼,竟如煌煌天威临身,数千仙魔、武者尽数单膝跪倒,口吐鲜红。

如果说那天的仙魔武者便是苍澜所有的顶峰存在,那么,那一天,九成的顶峰折了,苍澜的巅峰塌了。

自此之后三十年,神葬彻底与世隔绝,那“仙音神炼”也再没踏出神葬半步。也从那天起,延年长生的墨笋,不论仙魔凡皆可食用增长功力的雪藕,可令大乘修士都起死回生的碧血魂草世人再无缘得见。

那一战渺音绝败了吗?可以说败了,他只带回一具尸体葬在了这里。可那群人也没胜,仙凡魔三地高端战力折了九成,参与的各大顶级门派势力最惨的竞跌到三流,经这三十年的敌对势力打压,半数灭门,剩下半数不过苟延残喘。这样大的代价换来的战果除了那一开始就算计死的人质,便仅仅是在渺音绝左手指间留下了一道细微伤口,不过出血一丝,并且造成这唯一战果的,是如今跪在那儿的青年之父,渺音绝仅有的两个朋友之一,段沧水。

渺音绝很明白,那段潇然找他是为了什么。

神葬,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座落在仙修魔修妖修与凡人武修之间,由一条怪异的山脉所成的十座高峰组成,周围方圆百里便是一马平川。自古以来,神葬似真是葬神之地一般,浩浩天威拢罩全境,巨大无比的凶禽猛兽占据周围九峰。中间主峰自峰顶泻下一条血红溪瀑布,却从来安静无声,如小溪默流。但这血水一般的漫布汇于峰下大湖却又变成了雪玉一般的白色,湖心生一种白莲,圣洁却又摄人心魄。莲开三年得才生食指粗细两三寸长的雪白藕节,食用便可缓缓增长功力。与其它天才地宝相比增长不多,但其性温和谁都可以服食,更重要的是,与所有药物皆不冲突,没有任何限制。

若有人上得主峰之顶,便会发现,那血漫的源头,是漆黑如墨的一处幽幽黑潭。潭边,是大片墨色竹林,根根墨竹粗不过半寸,其下尽是露出指尖大小的笋芽。这些墨笋只有一个作用,延寿。不成仙魔,终为蝼蚁,天人五衰、寿元耗尽不可避免,这才是整个苍澜所渴求的。

这两样灵药,雪莲藕每隔一段时间至少还能听闻有谁得到,但在神葬无主的这数千年,墨笋有两人得到。第一个是一寿元将尽的先天九重,冒险去神葬取雪藕时偶得自湖水中,想来应是被源头冲刷下来的。靠着这一节寸许墨笋与拼力得来的两三节雪藕,终是突破成功,破虚成仙。第二个却是一个大乘巅峰的大能,为救自己被设计的后辈亲自上了峰顶,挖了几节墨笋,最终结果却是被天威震压,伤了本源,没多久便一命鸣呼。

想入神葬,须先闯得过外围天然阵法,再躲得开九峰山兽,最重要的是能抗得住神葬的煌煌天威。

但这些都不是段家来此的目的,他要的,是近百年才为世人所知的神葬第三样宝物,碧血魂玉。这不是玉石,而是一种草药,一种生长在血瀑边半山上的草药。功效也很简单,哪怕已经身死,只要一日内,不论什么种族修为,皆可起死回生,重伤之人更可立刻恢复巅峰,仅对鬼修这类本就是死的无用。可这世上,活人总比鬼多。

数片叶子,中间抽一枝花杆,开指腹大一朵小红花,看卖相若没这朵花连狗尾草都不如。花一年便开,三年之后会随时间增长而败落,有的三年便谢,有的已长开百年。可这些都没用,因为都未真正成熟,所以,从未有人去收取这些。只有当那朵不起眼的小花如血玉一般时,采下红花,根叶立时调零,这花,便是那碧血魂玉。可如何能令这药成熟,只有神葬之主知晓,或者应该说只有渺音绝知晓。

当日段苍水伤了渺音绝手指一丝,亦同样被掌劲扫过,重伤垂危,挨了这三十年,终是油尽灯枯,于月前去逝。段家以千年寒玉护其尸身,更重金请数名先天高手以维持体内那点未散尽的生机,只为能得碧血魂玉续命。当然,不过武林世家的段家拿不出这么多代价,做这一切的,是尘清衍,御兽山庄少主。

碧血魂玉如何成熟,其实,尘清衍同样知晓。当年一战,他最后出现战场,只为止戈。可以说,活看的当事人中,大半都须承他的一份情。若说如今世上还有谁可不被阻拦的上神葬,便只有他。他很清楚只要他去,只要他要,渺音绝一定会见他,会给他,可自此之后,他们的关系,便再也回不去了,相交百年的情也将就此断绝。渺音绝不会大度到拿用自己心血浇灌才得以成熟的灵药去救助自己的敌人,尘清衍也无法说服自己为了一个朋友而去逼迫本就愧对的另一个朋友。那一战究竟为了什么,没有人会说,哪怕如何粉饰,当事人心里都明白,不过是利益动心,贪欲动性。可尘清衍也无法眼看着好友就此离世,他只能尽自己最大去维持现状。

别的药没用吗?渺音绝更特殊,只要被他伤了,万药难医,只能靠自己硬抗。可只要是经他手的药,不仅有用了,还见效奇快,当然,这一点只同样只有尘清衍发现了。

转身,下楼,赤足披发,关门,葬雪阁不过是观景小楼,可最近五十年,渺音绝更喜欢当卧房了。嗯…心情不好,还是做点儿什么吧。只是,似乎也是他不喜欢的。血腥味儿,真是叫他心里不舒服。但在湖边,他停下来了,其实,也不一定非去不可,犹其现在。

湖边石上,美人静坐。肤如凝脂,眉若细柳,目似寒潭,朱唇微抿,眉头轻皱,血色衣袍更映乌发泼墨。美人转头,四目相对。渺音绝的手不由拂上心口,那里,刚才好像有什么跳动了几下,这个人,好熟悉。

但见美人眨眼出现在渺音绝身边,抓起了一只手:“可是哪里不适?”目光落在左手上那细小血痕,眉头更是皱紧。

渺音绝沙哑了声音:“我们,认识吗?”很温暖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深吸口气,美人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放下手,却是无法行动。

“我取样东西,不会离开。”如是安慰。

渺音绝这才惊觉,自己竟直接拉住了对方双手。同样无瑕的四只手交握,相似的形状,相似的大小,更相似的冰雕玉琢。但没来由的,渺音绝竟感到一阵惧怕。怕?为什么要怕?怕什么?怕这个人吗?难道要眼前人离开?不!绝不!仅仅是心里念头闪了一下,渺音绝就立刻将其拍飞。眼前这个男人,要留下他,不惜一切留下他。

而这个比渺音绝更像绝代美女的男人,则取出一个拇指粗的墨玉小瓶,从中倒出一枚散发着五彩光芒的药丸了放到了渺音绝的嘴边:“吃吧,葡萄味的,不苦。”

渺音绝却是一阵恍惚。“乖乖吃药不苦的。”好像,曾经有人这样温柔的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葡萄,不是最喜欢的,可葡萄汁却是他最爱喝的。只是,他从未当着外人的面露出过这一喜好。药丸含在嘴里,下意识咬了几下,然后咬碎。意料中的苦味没有尝到半点,依旧是酸甜可口,好像只是一个纯正的糖丸。

“又忘记了?”美人微笑,笑容温暖又带着宠溺,忘了,也好。

忘了?他忘记了什么?他们曾经认识吗?渺音绝有些疑惑。他生来便病了,他知道,可他没有失忆过……眼眸垂下,已经无所谓了,不论是自己失忆还是对方认错,渺音绝已不愿计较。

但不多时,眼前似乎满是星星,好困,好想睡。渺音绝知道,自己应该是着了道了。手不自觉的话往前想要扶住什么,掌心温暖,还有心脏跳动的感觉。他知道,只要他想,可以瞬间取走身前人的性命,可他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红衣美人立刻上前,将渺音绝揽进怀中,眉头依旧紧皱:“耶摩,雪依然,这些,是你们中的谁的手笔了,还是,你们全都出手算计了?”看着渐渐平静的容颜,他的心却不住往下沉,“不论你是谁,敢动他,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小心抱着怀中珍宝,红衣美人飞快进入了那三层小楼的顶层一间卧房。这里,青玉桌,灵石晶,透灵屏,就连用以装饰的不起眼小摆件也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炼器珍品。但清醒的人却没有半点心思放在这些上面。在多宝阁上某处轻轻敲击,屏风后,木墙移开,内室显露。

相比于精致的外间,内室陈设更简单,只有一张床。但可以意不夸张的说这床的价值,足抵得上苍澜所有珍宝的总合。因为,这白玉般其内似有赤色星河流淌的床主体是一块神晶,其上每一丝装饰都是放在上界都能让人为之疯狂的宝物。

不要以为这种神晶在上界古域会普通,赤焰雪晶只会在古域两极秘境随机相交时才有可能生成,而且古域百万年才会生成指甲大小一块,一但两极分开,诞生于交界的神晶便会因灵力流尽化为飞灰。两极秘境本就冰火难容,能相交或许千万年都不得一次,更别说相交融合的时间是以生成这么大一块足以做床的大小。或许,这便是古域唯一一块这么大的赤焰雪晶。

但在这里,这只是一张床,一张勉强能配用来给渺音绝休息的床。

“可以开始了,希望这次能成。”深吸口气,霎时,眼前一片刺目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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