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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原生家庭

【书名: 一个普通人的记忆备忘录 第四章 原生家庭 作者:金花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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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转入了新的小学,在家闲不住的妈妈也在城中心租了一间店铺,干起了她的老本行,开了一家窗帘床上用品店。

刚开始只是后街一间不起眼的小店,但因为妈妈手艺好还很会做买卖,店铺生意越来越好,老顾客也越来越多,妈妈将店铺转让出去,然后在正街租了一间四层楼的铺子。一楼开店,二楼住家,三楼是个小仓库,四楼做厨房。我们俩也从部队大院搬到了城中心的店铺内生活。

搬来城区后,没有了爸爸单位负责接送学生的大巴车,我只能每天步行上下学,但这正是我喜欢的方式,因为在路边总能买到不少好吃的。妈妈则每天睡醒开店,睡前闭店,享受着当老板的乐趣。

十多年过去了,关于那段时期的记忆却仍然很清晰。

周末或节假日,我会在凌晨四点起床,和妈妈乘车去另一座城市的布艺市场进货。我会在大街上的活动宣传台上当着众人的面唱歌、玩游戏,只为了得到玩具和零食奖励。我还会拿着妈妈给我买牛奶的钱去超市买最便宜的牛奶,攒了两个月的钱去玩具店买了一个大娃娃,买回家第二天就后悔了,然后拿去退,老板当然不给退,我又把它抱回家,妈妈悄悄帮我把娃娃里面的劣质棉花换成了店里的好棉花,塞得满满的。

那个时候妈妈最擅长的就是计划经济。每年春天,妈妈都会带我去童装店里买两套新衣服两双新的小皮鞋,夏天会给我换两条新裙子和一双新凉鞋,冬天则会多一件新棉袄和两双新靴子。每年到了换季的时候我都会提前去大街上溜达一圈,记下喜欢的衣服和价钱,然后看准妈妈店里生意好的时候带她去看我挑好的衣服,几乎每次都能成功买回家。

偶尔,妈妈还会带我去附近的饭店吃炒菜,我们管这个叫“下馆子”。我特别喜欢吃饭店里的泰国香米和孜然牛肉,小时候家里做的菜稍微有点辣味我就不敢吃,但每次下馆子,不管菜多辣我都可以吃下好几碗米饭,妈妈看我吃得这么开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在那个网络还不发达的时代,我和妈妈的生活不算富裕,但是很安稳。那是我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想也是妈妈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之一。

妈妈的小店一直开到我小学毕业。那一年妈妈准备做胆结石手术,爸爸也希望妈妈手术后能做个全职太太,于是他们俩将店铺转让了。而我也从小学升到初中,从一个喜欢在大街上看热闹的小屁孩变成了好好学习的乖乖女。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转变有什么不好,只是邻居们见到我时都说我变得特别文静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夸我,但我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后来高中毕业。

上初中之后,爸爸的工作也有了变化,他从野外调回了机关,这也意味着我们终于能过上了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了。那时候家里刚刚买了一辆小轿车,我初中前两年是走读,他每天都能接我上下学,学习压力虽然越来越大,但日子过得也是十分的惬意。

我和爸爸都有各自的学习和工作,妈妈一个人在家呆着自然是闲不住,在我初三寄宿之后,她跟着舅舅去西安开了一家米粉店。我当时在准备中考,对于这件事并没有过问太多。只记得当时一心期待着中考结束去西安玩,可是后来还没等到我初中毕业,妈妈就回家了,我至今也没能去到西安,没能亲眼看看妈妈口中的大雁塔和兵马俑们。

我的学习成绩虽然不算拔尖,但运气还不错,没让爸妈失望,顺利升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我所在的高中,那一年恰巧要举办中学生田径运动锦标赛,七月中旬就让我们开学参加开幕式集训,所以初中一毕业,就匆忙进入了高中生活。

对于高一的记忆,好像除了我初恋那件小事之外,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在我高二的时候,爸爸的工作有了新的变化,部队要搬去XZ了。起初我也没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来见妈妈整日在家看XZ卫视,说到XZ也是一脸兴奋,我潜意识里也把这当成了一件好事。但这也意味着爸爸和我们又要分开了。而且我高中还是上的寄宿学校,每个月放一次假,每次也就三四天。所以妈妈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偶尔会回老家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爸爸的部队这一搬就是好多年,妈妈一直在等爸爸退休回家,可谁也没想到,这一等竟然是一生。

在妈妈离开我们的前三天,爸爸接到单位通知,需要他回XZ办理退休手续。那时候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单,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家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让爸爸去XZ办手续。爸爸出发前,妈妈跟他说,“我再等你三天”。

妈妈等了一辈子,等爸爸回家,等我毕业,等以后的好日子,但最终什么也没等到。

而这个失去了妈妈的家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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