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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沈柔这个眼神，怕是已经决定了。
而他们这些人，都将成为沈柔的手中刀，去劈斩荆棘。
锦怀知道的比旁的人更多一些，她见到沈柔的眼神，知道她这是因为听到了崔氏。
虽然前朝皇帝并不英明，反而有些懦弱，没有任何政治才能，但毕竟有着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皇帝又是个孝子，事事都要问询过太皇太后才敢做下决定。
所以，经过了一个懦弱皇帝的统治，朝廷仍旧有祖皇帝遗政之风。尤其是这朝班，几乎还是祖皇帝在的那几个家族的人。
沈家、靡国公府、还有崔氏。
沈家没落，靡国公府颓然倒塌，这些都是因为沈、靡因为忠贞耿介而对皇帝直言不讳，而受到了皇帝的反感与猜忌，最终成为最先被拔除的世家。
而且沈家人丁香火并不是很旺，氏族也在战乱之中，被灭去了不少，所以在沈珏时辞官回乡以后，沈家势力便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沈宁，虽然贵为皇后，但终究独枝难秀。
而靡国公，自己膝下几个儿子不是短命就是纨绔子弟，短命的死了，纨绔子弟则是终日玩乐，醉生梦死，最后或是死在别人手里，或是自己瘫在病榻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只留下了靡黎和靡烬两兄弟，由靡国公亲自训教。
子弟没有撑起靡家数十年的门楣，皇帝也就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将靡国公的门生一一外放做官，或寻隙罢官、流放。
沈、靡两氏，轰然而逝。
但是这个崔氏，可就不是区区十几年可以钻得出空子的。毕竟，他们氏族之强势，几乎要远超皇族。
崔氏虽然也是心怀天下的大儒之家，但他们祖上也多出仕任官，经受过不少的教训。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他们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信念，出仕任官，实现自己的抱负。但绝不愿意落得个卸磨杀驴的下场。
而且，崔氏中还有一个“太皇太后”，崔老太君。
这个崔老太君，性情极为刚烈，手段比之太皇太后，实在有过之无不及。曾经被太皇太后评价为，“崔氏烈马”。
皇帝对崔氏下手，之所以晚于沈家、靡家，还是因为崔氏虽然对朝廷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但是崔氏子孙并不出仕，即便出仕也不过是一些官府小吏，甚至是衙门的官差，皇帝并不能直接抓到崔氏人来做文章，撼动崔氏根基。
而满朝文武，却诸多崔氏门生。
就连沈珏时，也曾经在崔氏门下，学过几年的安国策。
沈宁喝过了粥，仍是一脸哀容。锦怀心里十分担心，便只好让沈柔再劝劝她，如此才好回宫去。
沈柔只好对沈宁道，“姑母，虽然爹娘已经不在了，但沈家并非绝后。当年，父亲将我兄长沈浪送去山中学艺，如此躲过了二皇子的毒手。如今沈柔草芥之命不足为惜，只想保护好姑姑，还有为爹娘报仇。”
沈宁脸上有些动容，她当即抓住了沈柔的手，道，“不，柔儿，你不能去报仇！这朝堂之上，腥风血雨，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够闯的。更何况，如今皇帝已经铲除了沈府和靡国公府两大眼中钉，正要扶持桑家，以你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和桑家抗衡？”
锦怀也上前劝道，“是啊，郡主。虽然你空有一个郡主的头衔，还有皇后娘娘保护。但皇后娘娘已经是外强中空、强弩之末了，你焉能以朽木去挑千斤巨石？”
沈柔垂首一笑，道，“姑母，锦怀姑姑，我自然不会那么傻，用姑母的皇后身份去跟他桑丞相斗。”
沈宁和锦怀皱眉对视一眼，道，“桑丞相？桑礼如今不过是一个吏部侍郎，柔儿你如此称呼是什么意思？”
沈柔面色凝重，道，“自我父亲离京，丞相一职就一直落在刘汇的身上。但这个刘汇年事已高，做事又过于谨慎持重，而且非上意不能决。如今，他多次递交告老还乡的折子，都不被许，正忧思成疾。”
沈宁低头思索，脸上泪痕渐渐干了。
“确实，这个刘汇年纪是很大了，而且做事循规蹈矩尤甚。按理说不是个丞相之才，但皇上就是因为他‘非上意不能决’而偏爱于他，非要他做这个丞相。”
沈柔点头，轻声道，“但是桑礼等了这么多年，一直盯着丞相之位。而且刘汇因为自己的儿子的状元之名为桑书文所夺，与桑礼之间有些过节，两人并不和睦。以桑礼的小人之心，必然会寻机拉下刘汇。而二皇子如今有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想要讨好、拉拢桑礼为之所用，这丞相之位比我父母性命对桑礼来的诱惑大，他必然会以此厚礼相送。皇帝用桑礼，用得多了，自然要默许，回馈于他。”
锦怀不免一惊，没想到沈柔竟能有如此见地，实在不像一个深闺女子会有、该有的模样。
想那日，靡国公府被夺爵后，桑采在凤鸾宫说的那一番话，是狠狠刺激到了皇帝，更让皇帝有些颜面受损的狼狈之感。
桑采真不像沈柔一样有这些沟壑乾坤，只是一个刻薄愚昧的官家小姐罢了。
沈宁双肩一沉，“待会下朝回来，桑礼应该是丞相大人了吧……”
说到丞相，她眼圈又湿了。
沈柔摇了摇头，她不停地想着前世的事情，她记得刘若谦进桑府还没那么早。她这些年一直在打听朝廷的动向，知道了刘汇这个人，并且从走了一些江湖的门道，知道刘若谦其实就是刘汇的一个私生子，因为刘汇正妻容不下，他们只好母子独居在外。
刘汇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人，并没有对刘若谦母子置之不理，反而时时在正妻不知的情况下接济刘若谦母子。
上次她和靡黎、秋雅在街上遇见刘若谦之时，秋雅抢了他的钱，想必正是他从父亲刘汇那里拿来要与母亲治病的。
前世，刘汇是怎么死的，自己倒是没有听闻。不过如今，以她的想法来看，也许跟这位狡诈的桑大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刘若谦和桑家，不知有夺官之恨，应该还有杀父之仇。她必须救下刘汇，卖与刘若谦一个人情。
日后桑府之中，也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