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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楼下1

【书名: 奇异故事汇 楼上楼下1 作者:黑屋的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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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不太愿意,也只能听从安排,投靠了在大城市打工的大伯,当时我刚17。大伯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我跟着他时,他专门给人运送和安装家具。有好几个相熟的家具店老板,谁家开了张就会打电话给大伯,让他送货安装。大城市的发展很快,建了很多高楼,每个人都好像迫不及待要住进去一样。

我和大伯从来就不缺活干,我喜欢跟着大伯干,他对我钱上面很大方,也挺照顾我生活。就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大伯在我眼里怎么也是个手艺人,干嘛要吃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苦。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大伯,他眯着醉眼,用手摸了一把油光的额头。

“小崽子知道啥,这活来钱快,懂吗?”

我一度觉得我的未来已经确定了,先给大伯当副手和他学几年。以后大伯不做了,我就接过他这个摊子,说不定自己也有机会带个徒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我跟着大伯的第二年。他背柜门时拉伤了后背,他开始没当回事带着伤接活。可能在这期间耽误了治疗,一来二去后来就严重了。

大伯无奈,只能放弃这个行业,回了老家,给人打打柜子什么的。但我不想走了,我已经迷上了这个大城市,虽然这里没有一草一木属于我。我还是想留下来,这比我那个县城老家有意思的多,毕竟我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多闯闯。大伯走了,我也干不成老行业了,只能再找出路。

接下来几年我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门童,侍应生,面点店学徒,汽修店学徒,我做的时间都不长。长的一年短的几个月,生活比较拮据,比跟着大伯的时候差远了,但我觉得挺开心,我把这些都当成了体验生活。我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小区保安,只做了三个月。我本想多做一段时间,可惜出了那件事。小区保安的工作并不像大多数人想的那样,看看大门就行。

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其中主要的一部分来自业主。他们碰到问题就会服务业打电话,什么车位被人占用了,有人违规在外墙装晾衣杆了,邻居装修噪音大了,五花八门的。有的和我们有关,有的根本不管我们的事。但物业收了钱,总要派人去看看,这就需要我们上场了,这件事就发生在我当保安的第三个月。

那天下午物业接了投诉,反映有人在地下车库遛狗,还纵容狗随地大小便,让我们必须管管。经理刚好看到了路过物业大厅的我,就让我去看看。我去了地下车库,刚好碰到遛狗的人,我和他说了情况,他挺不好意思的,还和我道了歉。这里插一句,其实大多数业主对我们的态度都是不好不坏,爱理不理。我一开始有点不适应,感觉自尊有点受伤。但时间长了,我发现他们对谁都那样。

我有一次看到同住一层楼的邻居,从上电梯到下电梯,彼此谁都没看谁一眼。保安队长告诉我,虽然他们只隔着一面墙,却谁都不认识谁。呵,有意思,这就是大城市的特色吧。回到刚才的话,那个人和我道歉之后,我对他的态度还算是有点小感动,和他介绍了小区规定,又说了些邻里和睦的话,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

处理完问题,我开始往回走。走到电梯负一层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电梯旁边的楼梯通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楼梯里有人本不用紧张的,但在负一层楼梯转角旁边是安全检查区。那里有一些电器设备和上下水的主阀,这些阀门和闸门都很重要,涉及到住户的用水,用电。如果,有人在搞破坏就不好了。

我年轻当时又在转正的想法,觉得也许能抓个坏人什么的表现表现。就往楼梯的木门那里凑过去,隔着门上面的一个小玻璃窗往里瞧。里面没有亮光,我什么都看不见。本来楼梯里面是有感应灯的,探查到有人活动就会亮,但今天灯没亮,我猜可能是坏了,因为我还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我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能立功当然好。可是要是碰上硬茬,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了。

进退两难的时候,门突然自己向内拉开了。我吓了一跳,往回退了一步。只见一个老太太摇晃着走了出来,她用不太友善的眼光看着我。

“你干什么?”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但看对方是个老人家,我也不好意思说话太冲。

“婆婆,我听到里面有声音,保护物业安全,是我的责任,我想查看一下。”

我穿着保安制服,应该不需要特别介绍自己的身份。老太太好像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敌意消除了不少。但我注意到她身体往后退了点,挡住了楼梯进口的木门。好像有意无意的在遮挡身后的东西,我起疑了。

“里面那么暗,您在里面干嘛呢?”老太太不乐意了。

“我一个老太婆能做什么?我是楼里的住户,可不是外来的。”停了停她又说。

“告诉你算了,我就是在楼道里捡一些大家不要的纸盒子,纸板攒起来卖,我可说明白,那都是别人不要的空盒子,我这可不是偷啊!”她最后一句话语气弱的很重,看来她很在意。

现在快递行业很发达,大家都爱网购,随意丢弃在门口和楼道里的纸盒子,我早就见怪不怪,反而认为这个老太太做的事情对大家都好。

“这是您的自由,可您还是没告诉我,您在这干嘛呢?”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

“我平时捡的废纸都会放回家,不过家里有时候堆的太满了,我就把纸盒纸箱压扁了,暂时放在这,我放的时间不长的。”我挺想和她说这么做不合适,但面对一个老太太又说不出口。

“那您保重,弄纸盒的时候注意安全。”我还能说什么呢?在我转身想走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把我叫住了。

“小伙子,我和你反应一个情况,我就住这栋楼15层1502,我家楼上那个邻居啊,素质别提有多低啦,隔三差五就往地上扔东西,是摔杯子啊,还是摔碗?我也不知道摔的是什么?我一个老太太都这么大岁数啦,还被吵的不得安宁,你帮我上去看看,我物业费可是一直都交着的。”

我听了有点哭笑不得,这种邻里纠纷,我能帮什么忙呢?我们也只能抓着装修噪音,人家在家里摔东西,我哪里管得着。可看那个老太太,我又心软了。先说试试吧,就当好人好事了。我通过无线电和物业总台反映了这个情况,说我要去16楼看看,然后就上了电梯。到16楼下了电梯,正对着我的就是1602的房门。如果老太太是1502的,那她反映的应该就是这一户了。

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敲门?有句老话说的好,捉贼要捉脏,如今这户人家安安静静,我敲了门,又怎么说呢?我觉得观察一下比较好,就上了天桥。在天桥上可以看到1602卧室后窗,我至少看看他家里有没有人。很遗憾,这家人拉了窗帘,我只好竖起耳朵听,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来没人,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因为和物业总台报备过,巡查1602就变成了一个任务。我必须有个交代,我走回电梯口,按了下行键打算回去。电梯到了我半个身子踏进了轿厢,回头眼睛又扫了一眼1602的房门。我惊奇的发现,门和来时不一样了,开了一条缝。奇怪,这玩意怎么自己开了?我回身正打算查看,就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你是谁,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我…”

“你别骗我,我看见你了,你在天桥上朝我家卧室看,你是真保安吗?”隔着太远交谈不方便,我就往回走了一步。

没想到,对方立刻警惕的把门缝关的更小了。门缝里一点光都没有,我估计他应该把家里的窗帘都给拉上了,真是个怪人。

“您没有误会,我是小区保安,我确实是来您家有事。”

“说。”对方很干脆。

“您家楼下的邻居和我们反映说您家里总是有噪音,就是摔东西的声音,她托我来了解一下情况,我也想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就为这个,那你听听现在有声音吗?没有没声音吧?你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是住户也需要尊重。”这个男人说的振振有词,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

“您有您的道理,我也知道自己管不到您。但是邻里之间还是和睦的好,再说人家都那么大岁数一老太太了,您就算是…”

“等一下,你说老太太,开什么玩笑?我家楼下住的是一对小情侣,我有一次坐电梯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15层下的电梯间,进的1502,看了一下,也不像跟老人一块住的,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这样一说,我也跟着迷惑了。难道我当时听错了楼层来错了地方?

“可是那老太太跟我说,她就住在1502。”

“别人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了,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不定本来就幻听,这都是难说的事,行啦,我还有事,你别再来打扰我。”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点沮丧,可是吃的就是这口饭,没法抱怨太多。我想过再去敲一下1502的门,验证下老太太是不是住户。又担心她不是,那就糗大了。下到负一层,我在那里没有看到老太太,她应该又到别处晃悠了。我只能联系总台,回了物业中心。接下来过了好几天,我把这个事情都快忘了,没想到还没有结束。

有一次巡视地下车库,我哼着歌很放松,突然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吓得我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老太太,我捂着胸口,又好气又好笑。

“哎~婆婆您这把岁数了,还玩这个,会吓死人的。”

“我没心情吓唬你。”老太太表情有点阴郁。

“我上次和你反应的情况,你怎么没给我解决呢?楼上还是乒乒乓乓的,本来看你这个年轻人挺热情的,没想到你一点都不记事。”

“婆婆我去找了。”我有点气同时还觉得委屈。

“人家不认账,还说楼下住的是一对小情侣,不是老人,他亲眼看见的。”

“那意思是我说谎了。”老太太更不高兴了。

“没有,不是说您说谎,他意思是您会不会记错了自己的住址。”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总不能当着老太太面说那个人觉得她脑子不太好,其实我现在也有点怀疑了。老太太脸上的皮肤好像都绷紧了,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盯了我一会,锐利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发毛。

“我看不光他觉得我记错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突然觉得她的口气和1602那个男人一样冰冷。她不等我解释,接着说。

“我叫刘琦,住1502,我家大门是棕黄色的,那是我后来自己换的,和小区统一用的绿门不一样,门口边上打了个多层板的厨字,用的是仿胡桃木的铁皮,最下面那个拉门换过一次,你得贴近了仔细看,能看见那个小门的花色和别的地方有一点不一样,这种事我要是不告诉你,打死你都找不出来。”

“行,行行,我信了,你不用打死我,我现在就在跑一趟。”我真的被这个老太太吓得够呛,我有种感觉不解决这个问题,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和我杠上了,同时我还有一点疑问,一个这么有战斗精神的老太太,干嘛不自己上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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