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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四章 断臂扣目,南阳天来人(上)

【书名: 武林 第二卷第四章 断臂扣目,南阳天来人(上) 作者: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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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擎一身是血,俊美无瑕的脸上,居然已失去一眼,伤势沉重。更不用说左手齐腕而断,衣衫狼狈,面如死灰的样子。

陈敬一冲上前去扶住陈擎,叫道:“你……你怎么变成这样?是被谁所伤?”

“是……是我自己……”陈擎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你自己所伤?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的脸……”

陈擎叹了口气:“先让我治好伤,再慢慢说吧。”

陈敬一急忙叫众人准备疗伤药具,亲自扶着陈擎进入房间。陈擎由于伤得甚为沉重,血气流失太多,几乎是一倒入床,便昏厥了过去。

待陈擎悠悠醒转,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善,陈敬一、柳天江、陈芸芸都在记内,陈敬一坐在他床边,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陈擎,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陈擎出手,让陈敬一拉着他坐起身子,身体一动,阻塞的真气便激上胸口,陈擎眼前一花,胸中烦恶,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陈敬一吓得更是利害,连声叫道:“陈擎,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

“我……本来没事,被你乱医才有事的……”陈擎虚弱地苦笑道。

“什么?你昏了过去,我替你把伤口上了药,你怎么说我乱医?”

陈擎长叹,声音有气无力:“……你应该先把我弄醒啊!”

“为什么?你伤得那样重……”

“我为了止痛及止血,点住了周身要穴,不及时解开,真气逆转,本来没有内伤,也拖出内伤了……”

陈敬一嘟囔道:“我怎知道你点住了要穴……”

“不点住穴,我撑得回来吗?唉……罢了,扶住我。”

陈敬一依言紧紧搀住陈擎,陈敬一一咬牙,右手指间蓄起真气,迅若雷闪地几下指起指落,已解开封住的穴位,煞时剧烈的痛楚遍及全身,陈擎发出一声闷哼,硬生生忍住这股千针万刺在身上猛烈割砍的痛苦,却已脸色惨白,渗出点点冷汗。

陈敬一感觉陈擎的身体紧紧的绷着,又是心急,又是不忍,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擎好不容易才讲得出话来:“没事了……这点伤,行走江湖,在所难免……”

陈敬一为陈擎拭去冷汗,问道:“阴月天到底是怎么一个地方?为何把你伤成这样,难道阴月天高手如云?”

陈擎摇了摇头,道:“阴月天之主童天赋,承认杀死至尊。”

陈擎此言一出,陈芸芸与柳天江都望定了陈擎,专心地听着。

“你当场与他们发生激战?”

“没有,但是,童天赋要我与她合作,推翻世家……若是不肯,便得留下一目一臂,才放我回来。”

陈敬一与陈芸芸等皆皆面面相觑,想不到陈擎竟是如此而受伤。

“你为何不与童天赋合作?”陈芸芸冷冷地问道。

“我的宗旨是愿与贤人同死,不与愚人同生。”

陈芸芸冷笑一声,道:“义父已死,你是自由之身,没道理为天王无极殿做这么大的牺牲。”

“我已对至尊称臣,便应该守节如一。既然不能追随至尊共治武林,那么留在世家,为至尊报仇雪恨,也胜过变节求生!”

“是吗?在江天亭击败你的人已死,你不必对任何人尽节尽忠了。”

陈擎听出妹妹的话外之音,苦笑道:“难道世家容不下陈某吗?”

“我说过,你不是世家的一分子,没有人可以指挥你。你要为义父报仇,请以你个人的身份去做。”

陈敬一忙打圆场:“陈芸芸,你这样说太过分了,陈擎为了回来,断臂扑目,你才说世家不肯收他,这未免太……”

一向无话的柳天江出声了:“陈敬一,陈芸芸,请暂时息无谓之争吧。”

众人皆静,柳天江毕竟是世家大老,众人对他皆有几分敬意。

柳天江走上前来,握起陈擎的断臂细看,眉宇紧皱,摇头连连;又扳着陈擎的脸,详细打量,脸色越发沉重,按了按陈擎的脉象,沉吟了一会儿,才取出怀中的袋子,倒了几颗药丸在掌心,递给陈擎,道:“先将这药服下。”

陈擎也不问,道了声谢,便将药尽数吞服。

柳天江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慢吞吞地说道:“陈擎,你精通医理,怎会如此自残?你以手刀断左臂,切口凌乱,筋脉尽伤,为患岂止是失去一臂而已?只怕你将来内力也将大损。失去一目,还可挽救;你的断臂却是难了。”

陈擎知道他所言是真,也只叹气不语。

柳天江续道:“我给你的重肌丹,是防止你目伤溃烂,伤及头脑,若是伤口不早日包合,恐将隐疾缠身,成为废人。”

“多谢前辈赐药。”陈擎万分恭敬地说道,起身便要向他一拜。柳天江抬了抬手,示意陈擎不必起来,转身又对陈敬一及陈芸芸道:“陈擎为了义父,确实仁至义尽,我们身为义子,都做不到如此程度。不让陈擎加入世家,于情不容,于理不通。”

“是啊,是啊,再说现在群龙无首,就是需要陈擎这样的人为我们出力……”陈敬一道。

“世家正在最危难时,凡事都必须三思!接不接受陈擎加入家谱,更要小心!”陈芸芸道。

柳天江咳了一声:“让不让陈擎加入世家,不是我们几人可以决定的。依老夫之见,此事应该交由所有义子裁决。但这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不必急在一时。目前最紧急的是:天王无极殿虽然势力遍及天下,但是这些门派大多是逼不得已才服从世家。义父复出不久,还来不及建立威信,便遭大祸,天下都知道天王无极殿失去支柱,想必纷纷思变,万一此时有强敌来犯,天王无极殿应变不及,所有附属门派必定会立刻脱离,甚至反过头来,与世家为敌!届时,世家灭矣。”

“那……那要如何是好?”陈敬一道。

正没理会处,门外陡地传出阵阵喧哗,众人诧异地望向外头。一声爆响过后,便是轰隆隆不绝入耳的屋宇倒塌之声,卫士们慌乱的斥喝、喧骂,几乎都被土石崩塌之音给掩盖住了。

众人同时以轻功赶出房间,直赴前厅。只见大殿之外的前庭,古松横倒,墙垣倾颓,满地的青石巨砖翻飞凌乱,将所有的花木栏杆尽皆砸烂,有如一片风暴席卷过后的现场。众卫士及武兵围挤成好几堆,纷纷斥喝着,却无人出手,场面十分奇怪。

只见众卫士所包围的凌乱庭院中,站立着一名比常人还要高出尺许,却一身银甲的怪人,体型极为魁伟。此人不但高大,最特别的是身上除了小半个面孔露出在外之外,全身竟被银甲包得密不通风,立姿直挺挺地不动,乍看之下,一点人气也无,简直就像一座铁山。

与铁人对峙的五名汉子,都目露惊异,神情紧张地盯着这个铁人。这五人肤色黝黑,个子都不大,头部缠着锦巾,饰以翠羽宝石,乍看之下,就像来自南地的五名富商。

陈芸芸、陈擎、柳天江都不由得望了一下陈敬一,心中都明白方才的喧哗由来。

原来这名铁人,正是陈敬一精心制造的铁人黄天奇,能发出比气功更强百倍的电闪,更能侦测任何奇门遁甲,击中任何快速移动的目标;破坏及追击能力,无人可及。原本陈敬一制造的目的是献给司马智做为利器,但是司马智暴毙,陈敬一便将它拿来守卫天王无极殿外围,不让任何非世家的人进入天王无极殿一步。

那五人不是天王无极殿的人,当然被黄天奇挡在门外,五人要硬闯,黄天奇才发出电闪,将前院打得一片狼籍。

陈擎等人都不发话,袖手欲观五人以什么样的武功对付黄天奇,以及判断这五人有没有必要杀之。

只见五人身形一晃,同时向四面八方散开,分站五行主位,包围住黄天奇。五人动作与速度均是一致,可见默契极佳。呼啸一声,同时抢上,绕着黄天奇疾奔,越奔越快,渐渐只见五道流光而不见人,委实快到了极点!

众人只听得啪啪爆裂之声不绝于耳,竟是五人以极快的速度奔跑同时,手上掌气攻势不绝,纷纷打在黄天奇周身,以图混乱黄天奇锁定目标。

千花万掌,纷乱地打在黄天奇全身要害,若换作一般人,早已筋脉尽断而死,但是黄天奇非肉体之身,全然无动于衷。身上陡地紫气一闪,全身电流一通,五人掌心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发出惊喝,同时往后倒跃了一大步,只觉得双掌发麻,却不知究里。

黄天奇全身紫电流窜,正在积蓄攻击力,五人又要趁快强攻,陈敬一及时闪身上前,在黄天奇背上迅速地拍了几下,众人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陈敬一已道:“黄天奇,不必动手了。”

黄天奇周身的紫光倏止,整个人直挺挺地站立着。

五位客商装扮的汉子还是一脸杀气,尚未收回掌劲,随时会再出招。

陈敬一对他们拱了拱手,微笑道:“五行奇元阵果然名不虚传,请南阳天贵客手下留情,不要砸烂了老朽的小玩意儿。”

对于陈敬一竟知阵式名称,五人都略微出现意外之色。

“你知道五形奇元阵?”

“南阳天十三连锁会分会的付一泷会主,三十年前便是以这一套五行奇元阵打遍两省,威镇天下。老朽活到这把年纪,还有点记性。只不过付会主已于二十年前殡天,不想今日又重见奇元阵的威风。”

为首者听陈敬一如此捧分会主的场,脸色缓和了下来,将头一昂,道:“付分会主正是家父。我是现任分会主付天。既然知道我们来自南阳天,却以这怪里怪气的东西,将我们挡在门外。哼!这就是中原的武林至尊,天王无极殿的待客之道吗?

“抱歉,抱歉,天王无极殿是个小地方,中原朋友们不弃,封了个武林至尊的名号来取笑,却没想到会有南阳天的贵客光临,所以没有先知会手下们款待诸位,请入小室奉茶。”

陈敬一陪笑,将五人请入殿中。陈擎等人随后跟着入内。三人都很清楚:目前天王无极殿处于群龙无首、分崩离析的危险中,既已确定对方身份,也不必无谓树敌。

九人分宾主坐下,付天道:“我们奉南阳天十三连锁会总舵主的吩咐,前来传信。请问现在天王无极殿何人作主?”

陈敬一道:“天王无极殿一向同气连枝,大家作主,老朽只是个代表讲话、传话的人罢了。总舵主有任何指教,都请交给老朽。”

付天神情傲慢,道:“你就是陈敬一?我们听过你的大名,不过要接我们总舵主的信函,你的份量还不够。”

陈敬一哈哈大笑:“南阳天久已不涉中原,老朽对贵舵主并无深知,看来贵连锁会的发展,比从前更辉煌了。倒不知要何人,才够份量接贵舵主的信函?”

“我们南阳天如今由杨桂领导,已一统南方,当然只有中原的武林至尊司马智够份量接舵主信函。如今司马智死了,听说中原还有一位陈擎,是仅次于司马智的名人,臣服于天王无极殿。现在他又成为自由之身,想必已经离开此地了。”

陈擎与陈敬一都不动声色,欲听五人的真正目的。

“诸位前来天王无极殿,应该不是专程为了问陈擎的去留吧?”

“哈哈,当然不是,我们会主听说了司马智统一中原,便派我们前来,有很重要的计划要与司马智商议。但是我们到了中原之后,才听说司马智已死,天王无极殿只剩下一些手下,我们会主的大计,跟你们讨论也无用。如果陈擎不在天王无极殿,那么就更不必谈了。”

“哦?既然如此,五位特使没有半路转向灵台,坚持躬亲来访,真是给了天王无极殿很大的面子。”陈敬一笑道。

付天一脸轻蔑挑衅,道:“只不过想亲眼瞧瞧中原的第一大门派的气势,长长见识,顺便看看天王无极殿现在是不是仍有能人。”

“五位特使瞧过了,认为如何?”

“房子大,院子大,面子大,但是里子就不怎么样了。偌大的一座宅院,怎么就是些老弱妇孺?真是意外,意外。”

付天放声大笑,其余四人也都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还有一人对着陈芸芸挤眉弄眼。

柳天江、陈芸芸皆微微皱眉,这五人言谈无礼,不知这南阳天十三连锁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陈擎却暗暗与陈敬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陈擎眼神一动,陈敬一立刻了解他的意思,笑眯眯道:“真是叫五位特使笑话了,我们四人确实是天王无极殿里顶不成材的,因此并不出名。方才五位说中原还有一位陈擎,仅次于至尊。这可就错得离谱。中原能人多得是,陈擎不在天王无极殿,才闯出了名号。若是他归入天王无极殿,论等级辈份,还在我们几个老弱妇孺之下。”

付天并不相认,哼了一声,道:“是吗?”

“老朽何必骗你们?陈擎不过是皮了点,闹出名气来。今日老朽特别叫他跟着,见见场面,不要把莲子当珍珠!”

陈擎冷瞄了陈敬一一眼,心里暗道:就算是套招,也不必把在下贬成这样吧?

“你说陈擎在这里?怎不叫他出来让我们拜见拜见?”

陈擎站了起来,欠了欠身道:“在下便是陈擎,现仍在天王无极殿待命。”

付天等五人都大吃了一惊,看了看陈擎,又看了看陈敬一。陈擎此时因为重伤而神情萎顿,脸色发青,断臂藏在袖中,右眼缠着纱布,头发及衣襟上血痕斑斑,简直就像个刚被痛打了一顿的青年,哪里像是陈擎?

好半晌,付天才道:“你是陈擎?你怎么会是陈擎?”

“那么诸位认为陈擎该是什么样子呢?”

“这……”付天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出话来。传闻陈擎具天生异相,与司马智一样,眉间都有双龙抢珠的红痣。但是陈擎多了一样,就是眉头有漩,而且天生白眉。白眉乃智计无双之相,三国时代的马良便有此称,所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就是强调他的聪明才智。眼前这名青年确实有传言中的特征,但一来容貌太过俊美,二来模样太过狼狈,五人无论如何还是不敢相信。

身穿蓝缎的尖脸汉子一跃上前,背上宝剑“当”地一声出鞘,指向陈擎:“传闻陈擎的成名绝招是旋空斩,我齐典倒想见识见识!”

齐典手腕一震,剑尖便斜地刺来,刷刷几剑尽刺陈擎脸部,迅速的剑招幻出万点剑花,教人目不暇给。陈擎头只一侧,便闪过了这几式快攻,衣袖一扬,倒转拂尘,握住了团丝,以尘柄为剑,由下往上格住齐典手腕,再往下一压,镇住齐典的攻势,劲力吐出,便轻易将齐典推移开方位,乱了他的剑式。

齐典叫道:“这个小白脸有两下子,力气不小。但是这不是旋空斩!”

陈擎面带微笑,道:“尊驾何必定要看旋空斩?此地并不需要爬高啊!”

“哼!你爬不高,趴下总会吧?”齐典挥剑再攻,剑招一回,倏地往下一劈,仅差寸许便要劈下陈擎右臂。陈擎往后滑出半丈,脚尖点地,身子倾前,拂尘尘柄直刺,快如电光地点在对方胸口一点,便立刻收招,便立刻收招,滑身向侧,反握尘柄,拱手道:“承让。”

这一下闪避及反攻都在一瞬间完成,齐典尚不明何事,以为陈擎只是闪过了一招,退到一旁不肯再打,道:“谁让你了!你以为你不抽出剑来应战,我就算了?”一面说着,一面窜逼至前,长剑圈转,陡地刺出,银花点点,剑间连刺五个方位。陈擎仍以尘柄为剑,轻巧扞格。两人几进几退,瞬间拆了十来招。

坐在一旁的付天等人,见齐典逼得凌厉,阵阵叫好。

“齐老三,好一招‘五行化剑’!光是这一手就足以称得上中原至尊啦!”“五行剑只出了一行,就逼得陈擎没空抽剑,哈哈!”

齐典听了同伴这样说,反而将剑式一偏,倒退了一步,道:“陈擎,我不占你便宜,你抽剑吧!”

不料陈擎不疾不徐地道:“在下还是拿这根木头顺手。”

齐典认定了陈擎故意不拔剑,以羞辱自己,登时火大,叱道:“你是天王无极殿扫地倒尿壶的吗?好好一个大男人,没事拿着根鸡毛掸子,可不可笑!”说着,剑又刺出,更加快如闪电,嗤嗤有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屏息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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