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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周霖

【书名: 黎明前,日落后 第十章 周霖 作者:布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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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白芷也更多地了解到了林笑的病情,是复杂性先心病,在苏晓茉肚子里的时候就确诊了。林笑一生出来马上被送到新生儿科抢救,做了第一次心脏手术,修复了一个瓣膜,以保证他的基本心脏功能。月子里,林笑都是在新生儿ICU里度过的。因为缺氧,他极度虚弱,甚至连自主吮吸的能力都没有。摄入不足导致低体重,免疫力低下,他一度无法暴露在正常的有菌环境中,因为极易被各种细菌病毒感染。还好,从两个多月开始,林笑的生长曲线开始上扬,等到了半岁,已经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了。这才算熬过了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关。

先心病是个怠慢不得的疾病。随着孩子逐渐长大,心脏逐步发育,有些问题会自行解决,但有时也会出现新的需要解决的状况。频繁的检查监测干预让林笑恢复得比医生预期的还要好。上幼儿园之前,林笑做了第二次手术,修复了一条动脉血管。这次手术让他可以有精力基本正常地跟同龄的小朋友玩闹,手术之后,他的抵抗力也好了一些。

林笑今年六岁了,迎来了他的第三次手术,体肺动脉吻合术。这个手术依然是个姑息性手术,说白了就是不解决根本问题,但可以大幅缓解先心病带来的症状,让林笑的身体状态稳定到后续接受下一次手术。

术后护理需要十分细致。苏晓茉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她跟林一岚有一种多年的默契,俩人之间话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在沉默地做着应该做的事情。反倒是白芷在的时候,苏晓茉喜欢跟她聊一会儿。

“笑笑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一点儿大小,四斤多,然后就被送去做手术了。我哭了一整天,特别后悔,后悔自己一意孤行非要把他生下来。他的人生从第一天开始就这么难。”苏晓茉看着林笑熟睡的脸,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白芷聊天。

“现在呢,还后悔吗?”白芷问。

“不后悔啊,他是最棒的小孩。这个病可能就是他需要面对的人生的一部分,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他教会了我很多。”苏晓茉帮林笑拉了拉被子。

“你刚说笑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确诊了?那时候他多大啊?”白芷还太年轻,她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妈妈会冒着这样的风险生出一个注定有严重疾病的孩子。

“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大排畸检查,确诊了孩子的心脏问题。当时我们那边的医生让我来BJ复查,但是跟我说问题很严重,要做好准备终止妊娠。”苏晓茉沉浸在回忆里,微微皱着眉头。“我当时其实对这个病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但是BJ这边的医生说能手术,虽然情况有些复杂,后续投入会很大,但是预后并没有那么不乐观。我听到可以不用把孩子流掉,忽然意识到我太想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了,只要有一点机会都行……那时候也多亏了林一岚,一次一次带着我产检,之后又一次一次带着笑笑检查,陪着他手术。”

听到这里,白芷其实脑中浮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孩子的爸爸呢?这个爸爸为什么一直缺位?但她意识到这是个太过敏感的问题,没有问出口。

“……啊说起林一岚,我跟你说啊,你别看她现在天天一本正经的样子,小时候她可是问题少女,给我们班主任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了!”苏晓茉说起她们的学生时代,不自觉地笑起来,笑得好看极了。

“苏晓茉,你怎么又跟这儿说林一岚坏话啊,我告诉她啊。”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白芷循声望去,是个没见过的高高大大打扮清爽的男人。

“周霖,你怎么来啦,来也不说一声,我妆都没化……”苏晓茉起身接过周霖手里的东西,又去给他倒水。

“周霖……”白芷想起来了,苏晓茉说过,周霖是高更的主人。她想起第一次在林一岚家留宿时遇到的那只性情温和的蓝白大猫咪,又忍不住仔仔细细打量起这个男人。

周霖很帅。这是个非常直观的感受。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八,皮肤很好,半长的头发微微卷着,在脑后扎了个丸子;穿得很素雅,干干净净的一身浅色休闲装,看设计应该价格不菲。他身上有种不加掩饰的中性气质,不是所谓的“娘”,而是一种类似大树、湖海、山川的无性别的大自然般的气质。搞视觉艺术的,白芷对这类特殊的气质十分敏感,周霖是个非常有味道的人,甚至让白芷想开口约他拍片。

“……临时翘班来的,就没跟你们打招呼。大剧院刚结束一部剧,这两天都不忙。你不化妆跟化妆没差啊,永远的女神……”周霖跟苏晓茉十分熟络地聊着。

“小白芷,这是周霖,也是林一岚朋友,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苏晓茉不理会周霖的调侃,转头对白芷说。

“啊,你是林一岚的朋友啊,林一岚这人真是,自己朋友都拉来给你帮忙。”周霖歪头饶有兴味地看着白芷。

“啊……岚姐是我领导,我在这里我们也方便处理工作……”白芷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场面。

“周霖你别逗小白。哎,李扬最近好吗?”苏晓茉给周霖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

“……”周霖的脸色忽然明显地暗了暗。“他最近工作忙,出差什么的,不怎么回家。”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你家听巴赫了!你那套音响效果可真太好了!晚上咱们还可以喝一杯!”苏晓茉看了看周霖的神情,下一秒忽然表情夸张地跟他闹起来。

“哎我说苏晓茉,你有没有心啊,你是来照顾病人的吗?你怎么光想着玩儿啊……”

白芷看着苏晓茉跟周霖笑作一团,又被苏晓茉的温柔击到了内心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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