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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威胁(一)

【书名: 黎明前,日落后 第五十二章 威胁(一) 作者:布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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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盅晶莹的茅台,在包间里巨大的水晶灯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赵耀放松地倚在柔软的靠背上,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惠子的椅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惠子刚才已经空腹喝了两盅,现在酒劲迅速地上来了,脸上两坨红晕看得人心里痒。赵耀还是不说话,看惠子端着酒盅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一仰头又干了。

“赵总,我干了啊,这我已经自罚三杯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惠子确实有点上头了,可是饭局这才刚开始,她盘算着过一会儿去趟洗手间先把这些空腹酒吐出来。

“行,你是个实在人,我不难为实在人。”赵耀缓缓地收回搭在惠子椅背上的手,指尖绕过她的脖颈,似有若无地在她饱满的耳垂上停留了一下,然后端起面前的分酒器给惠子满上。“这杯我敬你,感谢惠子赏光。”

惠子不得已又干了一盅,微微皱起了眉头。王庭赶忙打圆场:“来,赵总,吃菜吃菜,这家菜不错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赵,意思意思行了啊,知道你怜香惜玉,让人家小姑娘吃口菜缓缓吧。”桌上还有华东出版集团的林总作陪,此时也开口帮惠子解围。他见赵耀依然端着,赶忙一个眼神招呼他带来的两个副总上前敬酒。

惠子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喘息,吃了两口菜,调整了一下状态,刚开始已经期待着这要命的酒局赶快结束。她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匆匆看了看手机,找到今天晚上报社的微信推送,看她那篇稿子的阅读量。不出所料,短短半天,阅读量早已经突破了十万 。这个情势在惠子的意料之中,但是还是让她禁不住兴奋。滑到文章底部,没看到留言,于是惠子给负责微信推送的小陈发了个信息,让她精选一些评论抓紧放出来。

“姐,评论都不太好看啊”

“好多骂人的……我拿不准就都没放”

“我截屏给你,你挑一下”

小陈回信息。精选读者评论是个需要谨慎对待的事。稿件不带有倾向性,但读者的解读带有倾向性。所以,在稿件下面放出什么样的评论,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作者或者报社的态度。小陈将那些用词粗俗的评论先过滤掉,再把评论截图发给惠子。可是惠子刚看了没几条,王庭悄悄碰了碰她的袖子,她只能收好手机,再次加入桌上没营养的互相吹捧。

赵耀一边应酬一边朝惠子这边瞟。惠子今天穿了一件奶油色的连衣裙,可能是不太合身,她时不时下意识地拉一下领口,领口处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打底。赵耀的内心难耐地动了。他知道,惠子这种清高的文青跟他身边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伴不同,多半是不会希望与他有太多瓜葛的,可是他偏就喜欢这些女文青身上那股子清高劲儿。赵耀摸爬滚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生活里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了,便开始对这种他得不到的东西情有独钟。可是他毕竟是被捧惯了,也懒得在这些事上花费太多心思,诗词歌赋花前月下的事情他做不来也不想费工夫。赵耀知道自己俗气,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俗气。能用钱买的他不吝惜花钱,不论是东西、事情还是人。赵耀身边更不缺女人,他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来,也乐于满足她们,各取所需,落得自在。赵耀知道惠子清高且收入不错,大多数时候对自己都是不屑的,今天王庭能把惠子带出来,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惠子为什么来,他其实不太了解,也并不在意。

惠子身上这件衣服是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一条只穿过一次的小礼服裙,她又在外面搭了一件外套。裙子太久没穿,有点瘦了,穿在身上很不自在。惠子总是下意识地把手护在领口处,暗暗后悔穿了这件衣服,好像把此行的目的都写在了脸上。但是此时的她是满意的,她确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在这个结果面前,这些天时不时冒出来的那种对林一岚的愧疚似乎都减轻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宾客已经都露出醉态。赵耀的酒量很好,又善于周旋,面对着这一桌子各有所需的人,依然应对自如。华东出版集团的一个一直积极应酬的副总已经喝倒了,吐了几次之后闭着眼睛歪斜在包间沙发上。王庭跟赵耀你来我往了几轮,没有一句提过版面费的事,但是话里都是弦外之音。王庭估摸着这件事算是有眉目了。惠子给足了王庭面子,陪着赵耀喝了不少,此时已经有点支撑不住。她在收到小陈微信发来的网友评论之后就把手机开了静音,又一直没有时间回复信息,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手机屏幕频繁亮起,无数的新消息提示还夹杂着未接的语音通话。

等到酒局结束,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王庭出去结账的功夫,赵耀看了华东出版集团醉得歪歪斜斜的三个人一眼,闲庭信步到惠子身边,帮她拉开椅子又穿好外套,半搂着朝门口走去。惠子虽然喝多了,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一只宽大的手正在自己腰间游走。她试着挣了两下,没能挣脱。

“别怕,我就是扶你一下,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赵耀带着酒气的鼻息喷在惠子侧脸上,她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惠子已经很久没有喝这么多酒,脚下像踩着棉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斜倚在赵耀身上,跌跌撞撞地出了包间的门,在赵耀的带领下走向电梯。赵耀一手揽着惠子的腰,一手按了B2层,那是地下车库。

等到王庭赶到,正看到惠子被赵耀压在车门上,艰难地露出一只手,挥舞着拎包一下一下无力地打在赵耀背上。

“老赵!原来你们先下来了啊,让我好找!”王庭隔着老远先喊起来,看到赵耀跟惠子分开了,才快步上前。惠子的酒已经吓醒了一半,趁机钻到王庭背后,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赵耀被王庭坏了好事,面上有一瞬间的不悦,但毕竟是场面上混的人,下一秒钟就切换好状态,掸了掸衣角,跟王庭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不一会儿,他的司机小跑着来了,那辆黑色的宾利迅速地滑进了夜色之中。

王庭内心是复杂的,他不是不知道赵耀是个什么货色,所以一晚上其实都暗暗地控制着局面,保护着惠子。但也只是结账的片刻,就让惠子陷入了这样的境地。王庭心里明白,惠子不是那些想爬赵耀的床的女孩,这只是一次以版面作为酬劳的交易而已,因此分外觉得心疼。可是安慰的话哽在喉头,他一句都说不出。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些,说到底,他的编辑是在他的同意之下出来陪酒,他似乎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今天的一切都消失在这片夜色里。

直到王庭的秘书把惠子送到家门口了,她还惊魂未定。惠子性格看似泼辣,但这些年其实被报社和朋友们保护的很好,一心扑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刚才发生的事像是兜头一盆冷水,将那些计策得逞后的雀跃全部浇灭了。惠子知道自己恐怕做了一件极为错误的事情,但是覆水难收。此刻的她惊慌又茫然,抓着手机的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下了王庭的车快步地向小区门口走去。

惠子住在一所老式居民楼里,房子是典型的“老破小”,小区基本没什么物业管理。此时已经将近十二点,她推开小区半掩着的大铁门,闪身进去,只有门口一盏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时不时闪一下,照得地上的影子晃来晃去。拐过最前面的两排楼,光线越发暗了。秋天的午夜,风已经很冷,惠子的酒被风一吹基本散了,此刻冷得瑟缩起来,把包抱在胸前快步走着。

那个高大的身影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惠子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从身后被一条粗壮的胳膊卡主脖子,身子向后倒去,背部触到的是一具肥腻的中年男性的身躯。惠子头皮发麻,用力地挣扎,却感到卡在脖子上的胳膊越收越紧。同时,森森的低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梅香如果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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