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顺着电话线去找你 第三章 反复纠结和权衡利弊 作者：八月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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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男人的办公室，客厅里的人还在打着电话。他朝细腰姑娘的工位望去，刚好姑娘也在看着他。苏车式稍稍地冲她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然后快速地朝大门外走去。
出了小区，已是下午四点，天色暗沉了不少，似乎又要下雨了，苏车式加快了脚步往车站赶去。
当他再次路过狭长的街道时，街上的小摊小贩似乎比中午的时候还要更多了一些。苏车式是真饿极了，他真想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他顺着香味左顾右盼，又快步走到一个小超市里转了两圈，最后在街边买了俩烧饼和一点水果带着路上吃。
公交站台离街区不算太远，苏车式走到车站，他手里的烧饼依旧非常的热乎。
站台空无一人，苏车式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他把手里的重物放在脚边，立马塞了一口烧饼到嘴里。总算是能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了，早饭之后，苏车式就没再进食，现在他饿的能吃下一桌席。
苏车式看着咬掉一大半的烧饼，心里开始合计小镇人的生活成本。
“这里的烧饼跟市区的价格也差不了太多，水果倒是挺便宜的，商店里的物价一般。如果以后真在这儿工作的话，生活上节省一点，一个月也能存上千把块。如果吃不习惯，大不了我自己做饭吃，这样还能更省一点。”
苏车式有记帐的习惯，对自己的消费的支出非常敏感。他现在得估算一下前来此地之后的收支情况，如果经济上压力太大，他就会果断放弃这里。
天色又暗了些许，苏车式依然独坐在车站等公交，这个时间点去市区的公交车只剩最后一班了，如果没人来此等车，那就是没人去市区了。马路上的三蹦子特别多，来来去去的跑个不停，骑摩托的也特别多，但小汽车很少。这让苏车式想起了老家，他们的中原县也是这样的景象。
苏车式很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摆弄着手机，犹豫许久，最后选择熄灭了屏幕。这时，公交车进站了，苏车式拎起自己的物品上了返程的末班车。
车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三四个人，车厢里很空，苏车式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把头斜靠在窗户上能看窗外的田野和数不尽的绿树，渐渐地双眼迷离，渐渐地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公交车已经到了市里。
苏车式下车的公交站也是上午结束面试之后等车的公交站台，站台离学校还有一公里。年轻人不想在这儿等回校的公交了，他想一个人走走，反正他也没什么急事，走回去还能省两块公交费。
苏车式拎着东西慢慢悠悠地逛着，路上的街灯已经亮了，灯光拉长了路人的身影。他的前面有个散步的人，人影刚好盖在他的脚上，苏车式故意一步一脚地踩在影子人的头上，顽皮得像个小孩一样。
热带的风是暖的，空气里夹杂着花香和果香。苏车式大口地呼吸着这个城市的香味，然后，天又下雨了。
苏车式下意识地抬头看一下天空，然后快速拿出雨伞，等他撑开伞一看，前方那人已经跑远了，而其他人也作鸟兽散。
玛金的雨脾气不太好，要么不下，要下就是暴雨。这才走了几步路啊，大雨已经像个帘子一样遮挡了10开外景物。
苏车式撑着伞在路上急速地行走，头也淋湿了，背上淋湿了，裤腿也湿了，好在公文包是防水的，里面的东西不会被打湿。他不懊悔自己刚才做的步行回校的决定，遇上了下雨而已，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苏车式在雨中连走带跑，雨很快就停了，他也终于是回到了学校宿舍。
宿管阿姨看见他的模样，还以为他遇到什么事了，关心地询问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苏车式不打算和阿姨闲聊了，他喊了一句：“阿姨好”，然后飞速地钻进了宿舍楼里。
他这幢宿舍楼原本是大三学生的宿舍，如今同级的学生基本出去实习了，他们这幢楼就空了下来。新学期刚开学，低年级的学生逐渐填满这幢宿舍楼，现在楼里住着的是大一的学弟。苏车式的宿舍目前只有他一人在住着，其他的同学只是新学期开学碰了个面，之后就各奔东西了，不出所料，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拿毕业证那天了。
苏车式拖着一身的雨水从一楼走到四楼，所到之处净是长长的水迹。到了宿舍，他换了衣服还去洗了热水澡，忙碌的一整天，总算是可以消停会儿了。
收拾完自己的苏车式撬开了一个椰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这就算晚饭了。他现在也不饿，吃点水果就行了。
他一手托着椰子，另一只手在用手机跟同学聊天，楼道里有学生说话的声音，这个点，一年级的学生该去上晚自习了。
苏车式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下午的面试，他犯了选择困难症。自己对公司的环境不是很满意，他本人对收藏品也没有兴趣，但是要让他完全拒绝吧，他也没那么果断，毕竟对他个人来说，如果不接受这份工作，他也不太可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思前想后也下不了决心，于是向舍友求助，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舍友魏坤是本地人，家中做玉器生意，他得知苏车式找到收藏品公司去了，于是非常干脆地让苏车式别去，说那就是骗人的。
苏车式不解，问他为什么是骗人的。魏坤没做过多的解释，他在屏幕上连着打了三个“别去”，用再三强调方式一再地劝说苏车式别相信本地发收藏品公司。
另外几个舍友各抒己见，有的认为，可以先找份一个工作先干着，后面如果遇到合适的单位再换也不迟。有的认为，工作可以慢慢找，不急于这一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许久，不过聊的都是些自己的观点，也没有谁能拿出衡量一个公司质量好与差的具体指标。哥几个都是职场新人，都没有工作经验，看不出公司好赖也很正常。
几人正聊的欢呢，这时苏车式家里面来电话了。
铃声响了好几声了，苏车式也没摁下接通键。不知道为什么，苏车式现在一看见家里的电话，心就凌乱，他总想逃避爸妈的电话，确切的说，他想逃避爸妈给他的压力。
虽然来电让苏车时觉得心里堵得慌，但作为儿子，他也不敢不接爸妈的电话。
铃声一直响着，再不接，爸妈该着急了。犹犹豫豫间苏车式还是接通了电话。
像往常一样，苏车式先开口说了一个“喂”字。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大儿，你怎么这么老半天才接电话啊，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睡觉了呢。”
“怎么可能呢，这才几点啊我就睡了，离睡觉还早呢。”
“在那边还好的吧，钱够用的吧？”
“嗯，够用。”
“工作呢？工作有着落了没有。”
“嗯，今天找了一家单位，我感觉还不错，老板从日本留学回来的，看样子挺有派头的。”
“你觉得好就行。”
“嗯。”
“还有喊你过去上班呢。”
“嗯，我明天就能去上班，但我告诉他我要考虑一下。”
苏母和儿子的聊天一直保持着简短且实际的风格。苏车式打小就听妈妈讲些实际的话，从小听到大。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好像只能跟父母聊些实际的，他似乎没有跟父母撒娇的时候，他的父母似乎没有给过机会让儿子对他们撒娇。可能北方的父母不喜欢把娃养的太过娇惯吧。
苏车式总自称自己是北方的汉子，既然是汉子当然不能娇滴滴的。渐渐地，苏车式也习惯了有事自己抗，养成了对家里只报喜不报忧的坚强个性。
通话尚为结束，苏车式还得继续听妈妈讲话：
“大儿，你爸要跟你讲两句儿，我把电话给他啊。”
说完，听筒那边就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苏父说：“大儿，你工作找好啦？”
“是的，爹。”
“你听我跟你讲啊，你找工作的时候可得瞧仔细咯，千万不要掉进传销窝里去了。你王叔家的儿子前两天刚从传销窝里捞出来。逃出来了之后，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看着作孽的咯。”
“王叔家儿子掉传销窝去啦？”
“嗯，才没两天被救出来的。”苏父提及此时，语言中满是对儿子的担忧，他生怕儿子犯糊涂，又加重了语气叮嘱道：“你可千万瞧仔细了。实在不行你就回中原，我把你搞到厂里来上班，做个电焊工，一个月挣个四五千，安安心心地就行了。”
苏车式一听要回厂当电焊工，心里一万个抗拒，他赶忙安抚父亲的情绪说道：“爸，我先在这边干个半年，拿到毕业证之后再考虑其他的。”
苏父听了儿子的话，嘴里支支吾吾了几句但又听不出他具体想说什么，然后苏车式听见父亲轻叹了一口气说：“哎~，行吧。”
苏车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就沉默了。
“那你在外头要注意安全啊。”苏父叮嘱道。
“这边挺安全的。再过几个月，我拿了毕业证就回去。”苏车式并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不是真话，不过目前也不能证明这句回应就一定是假话。“先这么回应一下爹妈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苏车式暂时是这样打算的。
挂了电话，苏车式把手机放在桌上充电，之后拖着脚步走到床前打开了床头的小风扇，他想让自己凉快凉快，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冷静地考虑清楚究竟要不要接受下午面试的工作。
苏车式头枕着手臂仰面看着上铺的木板床，木板的中间挂着他的小电扇在呼呼旋转。他现在心里很乱，如果有神灵能帮他决定能不能去那个地方上班就好了，这样就不用犯难。
躺下之后，苏车式一直保持着仰面躺平的姿势许久没有变换，宿舍里异常安静，静的能听见马路上车辆来往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有人的声音，声音很年轻，很潇洒，很自由，苏成式一听就知道这是学弟们下自习回宿舍了。他喜欢听这些声音，很羡慕这些声音，他曾经也像学弟这般自由和潇洒，转眼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苏车式默默打量着这间小屋子，他舍不得这间小屋子，但他知道自己也住不了几日了。学校里像他这样住宿的大三学生没几个了，如果继续待在这儿，其他人也会觉得奇怪，他可不想被其他人视为异类。
如果出去租个单间，玛金这里的单间标准也得四五百一个月，地下室便宜些，两百就能租到。不过，“真的要去住地下室吗？”苏车式在心里边儿问了自己很多遍，至今也没下定决心去租。
如果自己租房，每月刨掉房租、水电和吃饭，工资也没剩下多少了，这样算下来，还不如找个包住的。
“要不先去下午面试那家干干吧，至少人包住，午餐还免费。就先干着，公司再差也就干个半年的时间，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在那儿上班的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别人都能吃这个苦，我怎么就不行了呢，没这个道理啊。”
苏车式给自己找了一连串的去上班的理由，他翘起了二郎腿，继续思前想后。
“对了，我可以上网查查这家公司的信息啊。”
苏车式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他半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立刻下床去拿手机。
他点亮手机屏，连上网络，输入公司名字“玛金藏品有限责任公司”，随后就出来一大溜的网页，有“玛金”，有“藏品”，有“藏品公司”，唯独没有“玛金藏品有限责任公司”。苏车式又用章的座机号去搜。翻来翻去的倒是找到一条打着玛金藏品的广告信息，联系人正是“章先生”。
苏车式仔细看着这条广告，希望从广告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
广告只有几行文字，简单介绍了公司的业务范围和投资价值，联系方式留的座机，没写公司地址。文字中写着收藏货币、纪念币、邮票和其他贵重藏品的字样。
只看这些介绍，苏车式并不觉的公司有啥毛病。倒腾这些玩意儿的公司，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嘛，“玛金收藏”不过是千家百户中的一个罢了。
要说男人章是不是搞传销的？苏车式觉得他不像，要不然这个年轻人今天也不能大摇大摆地从那扇门里出来，更加没机会安然无恙地坐宿舍里上网。
“如果去那工作，自己应该先从电话销售员干起，这活儿能干；工资低是低了点，总比1800要好一些；不交保险也无妨，自己现在还年轻，晚个几年交也无妨；至于工作地点嘛......在一个寒酸的小区里上班，说出去是有点不靠谱，不过我也没打算长干。先过去积累点工作经验再说吧，不然未来想跳槽都不知道怎么填简历。”
经过反复的纠结和利弊权衡，苏车式也算是整理出了头绪，他决定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从玛金收藏开始。
既然已经考虑清楚了，苏车式会在明天上午给男人章回电话。他心里清楚，求职这事不能拖太久，不然一定会失去工作的机会。
敲定了工作去向的年轻人，心情立刻轻松了许多。他再次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准确休息。
床板上的风扇还在呼呼的转，苏车式明天会把它卸下来打包带走，还有自己的小电饭锅也要带走。换洗的衣裳、鞋子没多少，放一个行李箱中挤一挤就成，剩下一丁点的洗漱用品，肯定能塞进行李箱中。
苏车式已经把明天要做的准备工作提前规划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一通电话了，不过那也是明天是事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做，现在是熄灯睡觉的时候了。
隔壁的学弟们还在叽叽喳喳的开玩笑，这位学长并不觉得吵闹，他伸长胳膊熄灭了宿舍的灯，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