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与君一曲时犹未晚 第八章 却是死别 作者:云请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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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婆婆摸了摸萋萋的头,然后拿出一株草药递给萋萋,“这个叫胜红蓟,是一种清热止血的草药。一般生长在山谷山坡处,可能你在山中玩耍时见到过。”
“胜红蓟……”
萋萋接过药草,默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有什么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她迟疑地问道:“婆婆,它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白花臭草?”
“哦,看来我们萋萋真的认识这个药草哦!”
韩婆婆对着萋萋笑道,“不错,胜红蓟俗名也叫做白花臭草,萋萋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那个名字一直在我脑海里。”萋萋看着韩婆婆迷茫的摇了摇头。
“好啦,想不起来便别想了。”
韩婆婆看着萋萋的模样连忙安慰道,“除了胜红蓟,婆婆这次还采到了好多别的药草呢,你快过来看看。”
“好!”毕竟还是小孩子,萋萋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萋萋不由自主的将一株草药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额,呸呸呸呸呸,婆婆,这个是什么,好苦啊……”
“你个小馋猫啊,可不是什么药都能往嘴里塞的。”韩婆婆用手指戳了戳萋萋的额头。
“那个神农不也还尝百草吗,我也想试一下嘛。”萋萋拉着韩婆婆的衣角,撒娇地说道。
“这个叫麻黄,越苦药效越好,配上桂枝,可以制作麻黄汤,用来治疗风寒。”韩婆婆解释道。
“哇,好厉害!”萋萋睁大双眼,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韩婆婆。
看着萋萋的模样,韩婆婆忍俊不禁:“每一种药草都有不同的药性和作用,如果用错了可是会出大事的,萋萋可要认真学哦!”
“嗯嗯。”
萋萋使劲点了点头,“等到萋萋学会了就可以帮助婆婆给村里人看病,婆婆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晚上,萋萋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片山林,山林深处有一处宅院。院子里有一处地方摆满了草药架,有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个人在那里玩闹。
突然出现一个慈祥的老爷爷,递给她一把白色的小花,她接过花后嫌弃地捂着鼻子,随后递了回去,问道:“臭老头,这个是什么啊?这么美的小白花,居然是臭的,”
“这个虽然味道不好闻,但是可以治病救人哦!”老人摸了摸她的头,将药草接过。
“这么厉害?”她凑到老人身边,打量着他手中的小花。
“是啊!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小花呢,你想不想知道?跟我学习医术,我就把所有的教给你。”
小女孩眼中出现了憧憬的神色,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背过身子说道:“臭老头,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那你说,怎样才能原谅我?”老人无奈说道。
“跟我回去见娘亲!”小女孩转过身子看着老人说道。
闻言,老人脸色变了变,黯然说道:“不是我不见她,是她不愿见我。”
“才不是呢!娘亲很想念你的!”小女孩看着老人的眼睛,认真说道。
“真的吗?”老人落寞说道。
“嗯!下个月娘亲生辰,你去见她好不好?”小女孩恳求地说道。
看着面前小女孩那副熟悉的眉眼,老人轻叹一声,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她说道:“我马上要出一趟远门,但是我会尽量赶回来,赶在你娘亲生辰之前回来。”
听罢,小女孩终于露出笑颜,“真的吗?这样,我以后就不叫你臭老头了,我叫你外公吧!”
老人也露出了笑容,宠溺说道:“臭丫头,我本来就是你外公。也不知道这些年你娘亲是如何教导的你,如此没有规矩。”
“等你见到娘亲,你自己问她!”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冲着老人做了一个鬼脸就朝院外跑去。
老人冲她喊道:“丫头,那你要跟我学习医术吗?”
“好啊!外公你一定要把所有知道的全部都教给我哦!”
“哈哈,我们可说好了!”
早上起床,萋萋回忆着昨晚的梦,老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了,她不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个梦。
在断断续续的梦中,她记得自己站在山顶,俯览下方有一座都城,城门上书写着龙城。
戚老爹出门的时候,萋萋叫住了戚老爹。
“爷爷,您知道龙城在哪里吗?”
戚老爹一愣,随即回道:“哦,那个是龙沙国的都城。萋萋怎么突然问这个呢?”
“我在梦里看到了那个地方。爷爷,你说我的家会不会在龙沙国呢。爷爷,等我长大之后,我要去龙城看看。”
“好,等咱们萋萋长大以后,带上我和你婆婆一起去龙城看看!”
“好啊!”
“那萋萋今天也要好好听婆婆的话哦,爷爷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戚老爹背起竹篓朝屋子后头收拾药草的韩婆婆喊道,“老婆子,我出门啦!”
韩婆婆走了出来,对着戚老爹说道:“早去早回,今天不用给我带桂花糕了,腻得慌。”
戚老爹转过头小声嘀咕道:“都说了不是特意给你买的。”
萋萋听到戚老爹的抱怨,在门边捂着嘴偷笑。
一天很快过去,萋萋跟着韩婆婆学习了几种药草的药性。
晚饭时间,韩婆婆已经做好了饭菜,却一直不见戚老爹回来。
“婆婆,爷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呀?”
韩婆婆倚在门边,盯着院门方向,不由一阵心悸。随着夜幕落下,韩婆婆愈加不安。
“萋萋啊,你先吃饭,我去村口看看。”
“婆婆,我要跟你一起去。”萋萋牵住了韩婆婆的手,抬脸望着她。
“好吧!”
韩婆婆牵着萋萋准备出门。这时院门被推开,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跑了进来,喘着说道:“不好了,韩婆婆,戚老爹出事了!”
萋萋当时并不明白这句“不好了”意味着什么,只感觉到韩婆婆握着的自己那只手开始颤抖起来。
萋萋搀扶着韩婆婆站在院子门口,韩婆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说出口的话语还是带着颤音:“老头子他人呢?”
那人焦急说道:“我们在村口发现了晕厥的戚老爹,我这边先过来给您报个信,您快准备下。大壮他们几个抬着戚老爹在后面马上就过来了。”
“只是晕厥了吗?那,那应该不是我想象中那个样子,萋萋,快,快把我的药箱拿出来。”韩婆婆失魂落魄的说道。
等他们一群人抬着戚老爹进来,萋萋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慌张。
戚老爹双眼紧闭着,脸色惨白,嘴角边和胸前衣襟上还有一些暗红的印迹,应该是不久前刚吐过血。
韩婆婆看到戚老爹的瞬间,眼泪已控制不住的开始下坠,喃喃道:“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吗?”
萋萋提着药箱走了过来,韩婆婆用衣袖擦了眼泪,然后接过萋萋手中的药箱,扒开戚老爹的衣襟拿出银针扎了几个穴位。
行完一套针,戚老爹的面色终于缓过来了一些。
过了半刻,戚老爹缓缓睁开了眼,他满脸歉意地看着面前红肿着眼眶的人,“老婆子,对不住了,我不能继续陪你了。”
“别傻了,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这辈子要生死相随,你别想轻易丢下我。”
“那么大年纪了,你别让孩子看笑话。”
戚老爹虚弱一笑,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韩婆婆的手。
“你当真要抛下我?”韩婆婆抽出手瞪着戚老爹作势生气地说道。
戚老爹伸手抚上了韩婆婆的脸,含笑温柔的说道:“老婆子,你要好好将萋萋带大。你放心,我不会先离开,我会等你。不管是奈何桥上还是下辈子,我会一直等你。”
韩婆婆闻言眼泪流得更凶,她将手覆在了戚老爹的手背上,泪流不止。
戚老爹说道:“别哭啦,哭坏眼睛我可是会心疼的。你我都知道,我身有旧疾,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我已经预想过很多次离别的场景,之前一直不放心你一个人,好在现在有萋萋陪你。”
戚老爹朝萋萋伸了伸手,萋萋赶紧走到了戚老爹身边,戚老爹拉过萋萋的手对她说道:“萋萋,你也别哭啦,背篓里有爷爷给你带回来的糖葫芦,以后爷爷不能再给你带糖葫芦啦,如果想吃了可以让村里大叔帮你带回来。答应爷爷,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也帮爷爷好好照顾婆婆。”
萋萋哭着说道:“爷爷,我不要糖葫芦,我只想要你好好的。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萋萋,爷爷会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往后爷爷可以看到萋萋,萋萋却不能看到爷爷了,所以答应爷爷,萋萋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要坚强,这样才能帮爷爷保护婆婆呀。”
萋萋含泪点了点头:“爷爷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婆婆的。”
戚老爹的气息越发微弱,他含笑地将目光转向了韩婆婆:“老婆子,感谢你这世的陪伴。来生如果等不到你,我便去寻你,生生,世世,总能,再,遇,到。”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