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娱乐：扶我起来，我还能再唱 第一章 戏曲成了老掉牙的东西？（新书求支持） 作者：少肉多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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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源:
赶大集。
又称赶山、赶场。
是旧时乡下的习俗。
至今，很多地方依旧保留着这一传统。
这一天。
十里八乡的人，会特意倒腾一下自己，带上礼物，走街串巷，探亲访友。
同时，购买一些物美价廉的日常用品。
中原省，清原县，桃原村。
恰逢村里庙会大集前夕。
本该是热闹准备的时候，此时，村长家里，却吵得不可开交。
“爹，你老糊涂了？”
“俺不是早就给你说过，这次要请歌舞团过来吗？”
“赶集，是咱桃原村，一年一度的大事。”
“请个歌舞团热闹一下，才显得咱村里对大集的重视。”
“才能显出咱们村的排面儿。”
“你请个戏班子，算咋回事？”
“赶紧让他们滚！”
“从哪来，就回哪去！”
村长儿子许大奎扯着嗓子喊道。
看向院子的戏班子，眼神充满厌恶与鄙夷，一脸不善。
角落里，戏班子里的人面色尴尬，脸红耳赤。
被说的无地自容。
明明院子面积不小，此刻却仿佛没有他们的落脚之处。
只能挤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抱团取暖。
仿佛这样，他们就能获得安全感。
就能一叶障目，忘掉今日的难堪。
一般人如果遭受这种耻辱，被人指着鼻子骂，早就硬气地怼回去，或有骨气地甩袖离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戏班子的人却不敢。
不是他们没胆子，而是骨气不能当饭吃。
骨气买不了面馍，买不了衣物，更换不了碎银。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步入中老年，平均年龄已经有五十多岁。
年轻人屈指可数。
如今梨园衰败，百戏凋零，戏曲的生存环境一再被压缩。
有官方支持的戏曲学院、大戏班还好，能勉强维持生存。
然而像他们这种走南闯北，在江湖上卖艺讨生活的戏班，则处境艰难，生存空间一再被压缩。
以前，县城是他们的主场。
偶尔，市里也会请他们演出。
后来，他们被嫌弃，被说老旧。
被驱逐出县城。
只能在镇子上讨生活。
原本，还能勉强生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镇子上也开始讨厌他们，觉得戏曲已经江河日下。
不复往昔风采。
太过内敛，晦涩难懂。
万般无奈之下，戏班转投乡村。
每日里奔波劳碌，就为了多走几个村子，多接几场戏。
多赚几两碎银。
乡村，是他们最后的净土。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乡村也开始被歌舞占据。
戏班子最后的生存空间也被压缩。
只能夹缝里求生存。
【戏曲已经落伍，沦为旧俗，终将被时代淘汰】的言论。
甚嚣尘上。
在乡村流传、肆虐。
现在，戏班能接到订单，已经能偷着乐。
又哪里敢拒绝。
看人眼色，遭人白眼，被冷嘲热讽。
对戏班的人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
他们见过比村长儿子更过分的人，听过更过分的话。
甚至，被人用扫帚敢出来过。
只要能让他们登台唱戏！
只要能让他们赚几两碎银，不至于空手而归。
他们只能怂！
他们心里不痛吗？
痛！
可他们必须要忍着。
这是戏曲人的悲哀，可他们要想坚持唱戏，就必须忍受这种悲哀。
……………………………………………………………
村长家里。
许大奎刚吼完。
头发花白，一脸褶子的老村长丧眉搭眼，蹲在台阶上的他，吸了几口老式的烟袋锅子，咳嗽几声。
这才苍老着声音，悠悠开口。
“娃儿啊！”
“赶大集，唱大戏，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习俗。”
“是传统！”
“这样才有氛围。”
“没戏曲的大集，还能是大集？”
“这就像是种地，想要丰收，就必须施点儿粪。”
“不然，粮食能增产？”
戏班子所在的角落里。
唯一坐着的杜传戏抬头看了眼话粗理不粗的老村长。
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刚才，村长儿子的痛骂鄙夷，他无动于衷。
仿佛刀枪剑戟加身，都不能令其色变，坦然自若。
此刻，却因为老村长的一番话，隐约有破防的迹象。
“是啊！”
“赶大集，唱大戏！”
“可现在，大集仍在，戏曲却已经快彻底消失。”
杜传戏暗叹。
他依旧保持沉默，继续看向场中。
许大奎更加怒火冲天。
“爹！”
“有些传统，需要遵守。”
“可有些传统，早就应该丢掉。”
“戏曲，早就是陈芝麻，烂谷子。”
“这种老掉牙的东西，不要也罢。”
“现在外面的村子过大集，根本就不找戏班，全是请的歌舞团。”
“哪怕是办白事，也已经不唱戏，而是请人唱歌跳舞。”
“咱们村子可不能落伍、掉队。”
“你请人唱大戏，岂不让其他村子里的人笑掉大牙。”
“赶紧让他们滚。”
“歌舞团，我已经请来了。”
“咱们赶紧给人安排休息的地方，等会儿人家还要搭台准备。”
“儿子保证给你办一个难忘的大集。”
“没了大戏，咱们村子的大集只会更精彩热闹。”
看着拍着胸膛保证的儿子，老村长虽然没有说话，但烟吸得更凶，吞云吐雾。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村长动摇了。
他被说服了。
只是抹不开面子，亲自开口赶戏班子走罢了。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杜传戏终于动了。
他起身。
在众目睽睽之下，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
迈着严格规整又充满美感的台步。
走到老村长面前。
双手轻抖，抬至胸前，左脚随之而动。
做了一个戏曲中经典的双抖袖动作。
明明此时杜传戏没有穿宽袖戏服，落在众人眼里，却仿佛见到袖袍颤动。
高超的技艺。
教科书式的动作。
无中生有的能耐。
蓦然间令众人窥见戏曲冰山一角的魅力。
使其心神一颤。
总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
旁人的看法，许传戏没兴趣知道。
心情如何泛起波澜，也与其无关。
他遵从本心，对老村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古礼。
感谢对方曾邀请他们的一番好意。
随后，猛然转身，
对戏班子挥了挥手，脊梁挺得笔直，继续迈着台步，宛如一位即便战败，也绝不低头的老将军。
一身铮铮铁骨。
走出院落。
戏班子的人没有多话，立刻跟上。
对他们来说，老班主就是天。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许大奎，更是心神不宁。
他总觉得自己会后悔今日之举。
总觉得他仿佛粉碎了什么，又唤醒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玄妙，无法用言语说清楚。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许传戏沧桑的声音。
有些落寞，有些孤寂，还有几分悲凉、哀痛跟幽愤。
仿佛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为他心爱之物，仰天长叹，悲鸣不平。
令人听了不由鼻子一酸。
“什么时候戏曲成了老掉牙的东西。”
“成了必须要扔掉的东西。”
“哧！”
最后一声嗤笑，意味深长。
像是在讥讽众人，又像是在讥讽自己。
还像是在讥讽这个戏曲凋零的世道。
无人能够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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