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我是黑的哥 第二十三章 就该如此孝敬 二节 作者：莫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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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又风趣的把太阳帽摘下来，往合拢在一起的小脚儿上一扣。大妹冲她说：“您这儿折腾人玩儿呢，以老卖老是不是，还真把自己当成三岁的孩子了，我哥刚捡起来给戴上您可倒好净来新鲜的也不怕别人笑话。”她说：“有什么新鲜的，我这主意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被逼出来的。不信你把帽子拿开一会儿肯定又得围上好多人。“咳”我这对儿罪孽小脚快成展品了。”然后它朝北边儿那冷饮部一指又说：“刚才这儿围的人可比那火多了。”
这时，边儿上一位大叔插话说：“这老太太口才不错，真棒。脑子也好使。”她说：“啥口才不口才的，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您哼一直没走吧。刚才那俩个年轻人的对话，我听着倒挺有意思。”大叔说：“现在这年轻人都好盛，我看那矮个男子口才也不错，愣把那细高巧儿给扳倒了。估计那矮个男子讲的故事，是临时发挥现编出来的。”
我妈来句：“他说的靠谱，我那重孙子高兴时，也时不常的摸摸我的小脚儿，有时还亲一下呢。”大叔对我说：“你妈小时候肯定没受过罪。绝对是个有钱人家的文化人。”没容我张话，老太太抢先来句：“您这话可说错了，那罪受多了。别看我是小脚儿，下地干活，挑水做饭，哄孩子，伺候婆婆，从来都没含糊过。”
她看了眼大叔笑道：“这回您明白了吧，那时我们家是有钱的主儿吗？我还是文化人吗？”大叔沉默片刻说：“您文化人，不文化人的咱不提，但您肯定识几个字。”我妈答：“过奖了，不瞒您说，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跟它们也就是个半熟脸儿而已。”
大妹插嘴说：“老太太还真不识字，但是脑子特好使，凡看到的听到的，过多少年记的都贝清，嘴也好说。”大叔赞叹道：“没想到这老太太那时候还这么能干，真行。”
我妈又来句：“行啥行，比起那爬雪山过草地并缠过足的女红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人家那才叫真行！”
大叔，“嘿，嘿”干笑两声，蔫不唧的走了。
我说：“妈，您怎么不会聊天儿呀，这话总横着出来。把人给噎走了吧。”她冲我说：“这叫噎人呐，这叫大实话你懂不懂。”
小妹顺和着说：“妈讲的对，心里有啥就说啥，掖着，瞒着拐弯儿抹角的让人疑惑。”我扔掉烟屁，再次捡起扣在脚上的太阳帽给她戴上，说：“咱们歇的差不多了，也该赶路了。”还甭说，别看她八十多岁了出门儿特让人省心，首先是她不晕车，胃口也好吃凉的热的都行，喝凉水也是她老人家一大特点，甭管春夏秋就是冬天也照喝不误，按她自己的话讲，那叫一口凉水一口血补气。
这话听起来荒唐可笑并无科学道理，但我却沿袭了这一习惯。二十多岁时就有人说我，你现在年轻不注意到老了病就找你了。可现如今我已五十多岁了可并无不适感觉，我的习惯依旧。好心人还是劝我：都这岁数了，还不注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心目说还到什么时候呀，我妈都八十多岁了，不是挺好吗，她就是我的榜样。
我认为无论什么事儿都不能千篇一律的，五个手指还有长短呢，要因人而议量力而行，但没把握的事儿是绝对不能干的。我开着车，用余光看了眼座在旁边的老太太，发现她两手攥拳松开，再攥再松。说：“您这练功那，困了就眯嘚会儿别扛了。”她说：“我眯嘚着了，谁看着你。要想睡早就座后边去了。”我笑道：“真服您了，赶明儿拉活儿时您就座边儿上盯着我吧，省着不放心。”
她没好气儿的说：“你傻呀，我在边儿上座着还有人打你车吗，这不是赶上一块儿出去吗，你这么大人了可真行，还觉得自己挺聪明那，拿起话也不过过脑子就说。哥儿几个要都像你似的这么说话，我还能长寿过百去电视台露脸儿吗？不早就让你们给气回去啦。”
大妹圆场道：“哥，你跟老家儿怎能这么说话，要真心疼妈应该说您都这岁数了，就别操心了，闭上眼养养神。哪儿有说拉活儿把妈带上的，要不是看在你开车的份儿上，现在我就应该抽你一个大嘴巴给妈出出气。”
听完这话，老太太高兴的冲我说：“关键时刻闺女一样给力。”我说：“对，没错，要不然出门您总把闺女带上有撑腰的呗。谁要说咱家重男轻女，我跟谁急。”她听到这儿，说：“听你这意思，这语气那就是我重女轻男没拿你这儿子当回事儿了呗。”然后她瞟了我一眼，接着说：“我这人说话办事从来都一是一，二是二，钉是钉铆是铆。向理不向人。”
小妹起哄道：“妈说的好，说得对，句句在理，条条在道。要不刚才那位大叔抬举您是文化人呢。”我妈回头瞪她一眼，说：“住嘴，你就会瞎起哄。”为了给她解乏，消除长时间座车的疲劳感，我又故意逗她，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您虽说没上过学，但肚子里的东西可真不少，说话跟老师似的，那一套一套的突出中心不说，而且是有头有尾。”
大妹插话说：“妈，您听我哥这拐弯儿抹角儿的哪儿是在夸您。他是提醒您在服务区那太阳帽是怎么跑到地上去的。”她来句：“这还用你揭露。”然后又看了眼我说：“他的脾气秉性我还不清楚，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包括你也在内。甭往你哥那儿拽。是不是也特想听那段，我本想在你们困了，累了，打不起精神时当药引子逗逗你们。既然说开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省着把你们给急出个好歹来。”然后她兴致勃勃很得意的把那所谓给我们当药引子的故事情节全盘托出。
“你们三个去卫生间后，我心想：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八十多岁快死的废物竟然还有几个儿女陪着座小汽车去海边转转，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从前想都不敢想。于是偷偷的乐暗暗的想，我得好好活着，把身体养棒棒儿的，赶明儿不管你们去哪儿玩儿，只要言一声我就去，不叫拉倒，也别招人烦。我越想越高兴，越想是越带劲儿呀。这时不知从哪辆车上传来音乐声儿，可能是我两脚蹬在轮椅踏板上的时间过长感觉有些空腾慌，随着音乐声的到来。两个小脚尖儿和脚后跟儿不由自主地做起了循环往复的摆动。
说句实话，当时我都不觉兆，这时有俩位青年男女从眼前走过，但片刻后又返回到我面前驻足不动。只听那男青年调皮的说：奶奶，您这脚怎这么尖，边儿上那脚趾是怎么弄下去的？我问：你说呢？他自知理亏，言语过失，臊不唧的低下了头。那女青年瞪着他说：你真够臭的，怎么拿起话就说。这是用裹脚布缠的，懂吗？以后别多嘴，小心挨耳瓜子。
这时，又围拢过几个人来，其中一位老外凑到跟前很有礼貌的给我鞠个躬，然后又从她嘴里传出嘀哩嘟噜的声音。我心想你说这都是什么玩艺儿，处于礼貌，我微笑着时不常也点点头，可万没想到她从包里拿出相机靠近小脚，这下我明白了。她刚才又鞠躬又作揖的原来是在跟我这儿靠近呼，主要目的是想拍照。哼，这么大人了，让你开开眼界也就算了，还想把这眼福带回老家去，没门儿。当时，我出手比穆桂英慢不了多少“唰”摘下太阳帽“啪”的扣在合拢在一起的小脚上。那老外还挺机灵，明白我的意思后笑着摆摆手走了。
这时，有一小男孩儿顽皮的哈下腰，把太阳帽拿开放到了地上，笑嘻嘻地对我说：您的小脚丫。挺像陀螺的，啊。他仔细看了看又说也好像是在点赞。
我逗他说：你要不嫌臭，闻闻都行，管够。然后抬起右脚，他见状连忙躲到大人身后，口中不停的说：不要，不要，太臭，太臭。
看老太太还没有住嘴的意思。大妹递过一瓶水，说：“您喝口润润嗓子歇会儿吧。”她来句：“你们听腻啦。”大妹说：“把中心意思讲完就齐了。”老太太拧开瓶盖，非要让我喝。我说：“您喝您的甭管我。”她说：“我跟你们一块儿出去，什么时候在路上喝过水？”小妹逗她说：“您是不是怕去厕所收费呀。”她立马回句：“老太太我跟你们这几个兵出去，还怕花钱。主要是怕你们嫌事儿多，以后出去不带我玩儿。”
车子开出北戴河收费站，大约行驶了有半个小时我们便来到一家离海边最近的度假村，选完房间安顿好后，便来到餐厅找了一张窗户朝海边的桌子坐下。
我们边吃边眺望窗外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情就像那起浮的浪花不能平静。可能是旅途劳累加之肚子空虚，虽一饱眼福嘴可都没闲着，但绝对不像在车上那样，你一言她一语的逗老太太开心，而是迫不及待的往肚子里送给养。
大家吃的差不多时，服务员端过一碗面条儿放到我妈面前笑道：“奶奶，这是您的长寿面。”我妈愣了下，说：“没要面条呀。”服务员笑盈盈的说：“我们餐厅有规定，凡在这儿就餐的老人，都会享受这一免费待遇的。”
大妹连忙说：“谢谢了，咱们真是缘分。我妈在车上还念叨到地儿后想吃点儿面条儿，出了高速路边上那么多度假村和招揽生意的人，我们都没光顾一眼，而是直目睖瞪的就来到了您这儿，看起来这长寿面的香味儿可真够浓的，啊。”
老太太用筷子挑了几根儿放到嘴里，边嚼边说：“好吃，好吃，肯定是地道的手擀面。”
饭后，往海边走的时候，老太太气大了。对她而言，那可以说是举步为艰。嘴里不停的嘟囔：“是谁出的这损招儿阴招，把一个好端端的脚生生的给弄成这样。走硬地平地儿还凑合，到这沙子里跟走沼泽地差不多。要没你们几个搀着，扶着，拽着，还真够老太太我一呛。甭说走了就连站都打愰”
这时，有俩位游客走到我们面前，那男人对我说：“老哥，你让大妈坐轮椅上多好，省着还得用人搀着，一扭一扭的多费劲儿。”我心目说就你小子聪明，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我们哥仨并不是臭皮匠而你也不是什么诸葛亮。于是回他句：“老弟，这空轮椅在沙子上推着都费劲儿，要在坐个人四轮都得陷在沙子里，那跟汽车焐在泥坑里有什么区别？就更甭走了。”
那位女游客估计是他媳妇儿，低声对他说：“这臭毛病怎么还不改。出门前怎么跟你交代的，废话少说。让人几句话就给毙了，哑巴了、踏实了、舒坦了、啊。”那男游客还强辞夺理道：“我这不是好心吗。”女游客立马回句：“算了，算了，你那好心还是留着给自己慢儿慢儿的用吧。”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面对大海不断的感叹：“痛快，真痛快！”大妹冲她笑道：“给您来个更痛快的。”说着，哈下腰把她那双定制的小尖儿鞋和袜子脱掉。
我妈冲她急赤白脸的嚷道：“当这么多人面儿，你让我现眼呢。”小妹逗她说：“您急什么？用海水洗洗脚既败火，又消毒，听人说还能长寿呢。”
她气囊囊的说：“净这儿胡扯溜丢的，就蒙吧。我以前从来都没到过海边，不也活这岁数了吗，我在长寿，不就成人精了。”
我打圆场，说：“不洗就不洗吧。但是脱鞋，脱袜子，没错。要不然海水会把它们弄湿，您不是怕别人关注这对宝贝吗，我倒有个好主意。”她看着我问：“啥主意。”我没言语，而是蹲下在她那对儿小脚儿下面挖个坑，将两个脚埋在里面。然后起身道：“您看我这发明怎么样？厉害吧。”
她满意地笑道：“也就是你才能想出这种主意。”我问：“妈，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这话听着怎就那么别扭。”她笑道：“你自己琢磨吧，不过这点子确实不错。”考虑到她的年龄，我们只在度假村住了一夜，第二天早饭后，行驶四个多小时便回到门头沟。车子进小区在楼门口儿停稳后刚下车，几位老太太便把我给妈围住了。这一言那一语的开始发问。
一位较瘦的大婶儿打头阵：“老姐姐，这几天您去哪儿了？”别看她老人家座了四个多小时车，听到这话精神十足道：“去大闺女家了。昨天儿子又开车带我们去北戴河焐脚去了，这不今天刚回来。”那大婶儿愣了下，两眼直睖睖的看着她说：“我这耳朵不大好使，您刚才说的是泡澡还是焐脚？”我妈说：“焐脚。”大婶儿说：“我听着像是泡澡，要泡温泉的话，咱北京可有的是地儿。”另一位大婶儿好奇的问：“焐脚是怎么回事儿？我咋从没听说过呀。”
这几位大妈大婶儿没事儿时都好聚在楼门口聊天来打发时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说，甭管谁对与错都不介意，最后大家哈哈一笑便了之。饭点儿一到，都各自回家吃饭。我妈对大婶说：“这焐脚是儿子的专利您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几位老前辈的目光都瞄向我，在他们的期待下，我一五一十的把为什么埋脚及全部过程给她们统统讲了一遍，大家听后都哈哈大笑。
有一位大妈问：“您住哪儿了？”她眉开眼笑道：“渡假村呗。”大妈犹豫了下，好像没听明白。我妈给她解释道：“您去过咱门头沟山里的农家乐吗？”大妈摇了摇头说：“没，没去过。”我妈说：“要是没去过的话，就不好说了。”